又一日云开日出,花叶垂露。
早早的就被街头巷尾早饭的气息给勾引醒来的常岁,正在庭院之中,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等待着狭沙醒来。
因为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狭沙,既然他是百事通的话,那么关于自己昨天所得到的那一把扇子和纸条,或许从他的嘴里可能会获得一些线索。
不过就算如此,常岁也还在掂量着,到底应该和狭沙怎么说这个问题,虽然说这个人是休涯的朋友,并且休涯还将自己托付给了这个人,所以表面上看起来,这个人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但是常岁并不愿意轻易地信任这个人,反过来想,如果不是因为走投无路了,休涯又怎么可能会将自己托付给这个人?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狭沙只是目前为止,看起来最值得信任的人,并不是百分之一百可以成为朋友的存在。
这么说可能有些偏颇,但是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常岁就觉得狭沙这个人不简单,他的不简单,不仅仅是透露在他是一个百晓生的这个身份之上,而是来源于他这个人。
可能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有一个奇怪的感觉,称之为第六感,她们一般情况下第一眼,觉得这个人有问题的话,那么百分之八十,这个人都绝对会有一些问题。
也就是秉持着这样的一个心理,所以常岁一直在研究的措辞,她该怎么保证能够从狭沙这里套出来话的情况下,还不会暴露太多的东西。
这可是一个技术活。
“常岁姑娘起得倒早,不知道早点可有在下一份”狭沙推门而出之时,似乎是闻到了庭院之中的飘散的早点香气,所以边一边调侃一边走向了石桌。
而常岁自然是准备了他的一份早点,毕竟现在她可是有求于人,自然是要明白这种人情往故,再加上休涯给自己留下的银两,也算是够自己挥霍几日。
所以只见常岁一手提起长颈茶壶,另外一只手撩拨广袖,动作优雅轻柔的在对面的茶杯里倒了一杯清茶,然后丝毫不把狭沙当瞎子,伸手示意对方坐下,紧接着又来了一句“早点
自然已经备下,毕竟我还是要感谢狭沙公子对我的收留之情的,这点心意,不成敬意”。
“这种客套话则免了吧,既然是有心替我买了,那我也就接受了这一份人情,似乎常岁姑娘好像有一些心事”只见狭沙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伸手触摸到了那瓷碟之中的包子,他的举动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忙人,拿起包子来吃的有模有样,而且他说的话,也让常岁心里突然间咯噔一声。
狭沙似乎是一个身上谜题特别重的人,他虽然对外声称自己是一个瞎子,但是他的一举一动,却完全和常人无异,如果就算是他佯装自己是一个瞎子的话,那平日里举动应该显得更加刻意些许才对,并不是像现在这样轻车熟路,所以他整个人都给常岁一种别样的矛盾感。
但是说到底就是别人的隐私,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在对方的隐私对自己没有用处的情况下,常岁还是觉得自己不要过问的好。
虽然常岁骨子里有那种倔强的好奇心,但是不是任何事情都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有些问题,自己问了会得到明确的答案,但有些问题,自己问了,只会得到另外一个问题。
她现在已经快要被各种各样的谜题给搞得焦头烂额了,所以也就不想再给自己制造麻烦。
“没想到稍微一点小心思,都被你给看出来了”常岁只是简简单单的调侃了一句之后,便紧接着用陈述句说道“昨天你开张的时候,花间客客栈的对面发生了大火,几乎把整个插楼都给烧的一干二净”。
她的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就是随口一提,就好像是给狭沙开了一个头一般。
而常岁之所以选择如此的说话方式,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她想要保守起见,问题有时候并不是直接问比较好,对于聪明人来说,抛砖引玉一番,倒是省下了好些事宜。
毕竟狭沙为江湖百晓生,那么每一个问题自然需要一些代价人情,常岁现在孤家寡人,想要空手套白狼,所以才采取了这种说话方式。
而狭沙作为聪明人,自然是心领神会,只见他一边嚼罢了
自己口中的包子,一边云淡风轻地回道“这件事情昨天我深夜回来的时候,大概也打听到了一些大概,只是信息不多,火是别人放的,不是意外,不过好像没有什么伤亡,倒也没结下什么太大的梁子”。
通过这一句话,常岁好像听出来了什么意味深长的东西,看来狭沙这个百晓生可不是白当的,他知道的东西,可真不少。
“而且你可能不知道的事,昨天晚上发生了的大事,可不仅仅只有这一件,我们亓国的尚书大人,昨天在另外一间茶楼里命丧黄泉了,并且这两家茶楼,幕后老板老板其实是同一个人”狭沙就好像是买一赠一一般,说完了昨夜起火的事情,还顺便提了一下尚书大人。
而关关于尚书大人之死,常岁还真的不知道,她早上出去买早点的时候,只是听到了一些人在议论失火的事情,还有一些什么诅咒啊,传说啊,冤魂啊之类的,好像是从中听到了哪里死人了,但是却并未听出个明白,没成想,原来是尚书大人死于非命。
死于非命……
在想到了这一点之后,原本常岁拿着茶杯的手都猛然间一个颤抖,她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随即面色凝重也不管之前的小算盘了,紧接着来了一句“亓国当朝的尚书大人姓甚名谁?”。
“吕浅生,原本就是亓国帝都本地人,夫人是当朝县主,不过县主也是后来才封的,有一个儿子,前两天差点横死街头,好像是因为刺杀”狭沙在说了这些话之后,就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轻轻一笑,带着些许调皮的意味,紧接着说道“也不知道他们背地里得罪谁了,先是想要杀了他儿子,却没想最后死了他老子”。
对于狭沙这样的调侃,而的心里面没有太多的感触,她现在满脑袋都是三个字,吕浅生。
因为这个名字昨天的时候,常岁还在那个纸条上看到了,只是一开始并不知道此人是谁,却没想到那张纸条上的话,似乎好像已经全部应验。
可能是因为长岁脑袋里面在想着那张纸条的事情,所以并未作答,狭沙边感觉到了有些奇怪
,随即也就好奇问了一句“昨天你是出门了么?是看到了那场大火?”。
被他这一句话给拉回现实生活中的常岁,猛然间摇了摇头,她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将纸条的这件事情说出来为妙,免得给大家引祸上身。
不过在她摇了摇头之后,常岁才想起来狭沙是看不见的这件事情,随即继续说道“昨天有些饿了,所以去花间客吃了一些茶点,却没想到正巧看到了对面失火,那场火烧的是挺奇怪的,不过更让我奇怪的是,昨天我捡了一把扇子,也未曾见到过扇子的主人,原本想着今日将这把扇子还回去,但是扇子上的画面却让我有些好奇,所以我想请教一番”。
“哦,此话怎讲?”好像是对于“问题”两个字,狭沙总能提起来一种非常浓厚的兴趣,别人一旦问了自己问题,他似乎就好像就能放下手中的任何东西,然后是一心一意的对待这个问题。
这大概可能是他的职业病吧。
不过好在他们是冠以闲聊的名头,没算她筹码。
现在常岁可谓是孑然一身,根本没有身家与狭沙讨价还价。
因看狭沙目不能视,所以常岁只是将扇子递给了他,然后顺便用语言描绘了一下扇子上面画的东西。
其实他到底能不能够看得见,常岁的心里面依然保持着一种疑问,不过既然他在眼睛上面盖了一层白绢,那么常岁也就顺着他的人设来了。
只是在狭沙抚摸了这一把扇子片刻之后,他的表情便从一开始的调皮渐渐变得有些许凝重,甚至他还反复的摸着那些扇骨,好像是在扇骨之上,有什么密码一般,这让常岁的心里面,蓦然间升腾出来一丝欣喜。
看他的这副模样,大概是有头绪了。
只是让常岁始料未及的是,在狭沙抚摸了半天之后,换来的却只有他摇了摇头,紧接着来了一句“这把扇子我未曾见过”。
你没见过,还摸着那么煞有其事……
当然了,这句话仅仅只是常岁在自己心里吐槽而已,她肯定不会表面上直接说出来,毕竟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姿态得要到位。
只见常岁定了定心神
,随即紧接着说道“这个扇子上面的这一栋楼,似乎有些诡异,难道就没有一些关于这个的传说吗?”。
她常岁是肯定不知道的,毕竟这个朝代是架空的,她又是穿越而来的一个人,所以不知道这些东西理所应当。
“传说是有一些的,但是却并不应该为世人所知,关于这把扇子的主人具体是谁,我虽然没有头绪,但是我觉得你捡到这把扇子,或许很有可能是一段缘分的开始”狭沙说着说着似乎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常岁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心里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还有一个副业,那就是当红娘。
这句话说的,怎么都好像是诱拐无知少女去相亲的感觉。
“我可不关心这种没由来的缘分,这把扇子看起来价值不菲,我心里想着只要将这把扇子还给它的主人,也算是替自己积了阴鸷”常岁说罢,便将扇子重新装回扇套,然后往袖中一塞。
她心里想着,既然这把扇子是在花间客捡到的,那么自己今日便再赴花间客,如果有缘,总应该能碰见这把扇子的主人。
只是祈祷昨天送纸条的那个人,不要再一次的将她认错,免得给自己引火上身。
“你说,这把扇子是在花间客捡到的是吧?那么你今日便可再回花间客,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给你一个小小的提议,我估摸着休涯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开一下张?我平日里除了说书之外,还兼带算卦”狭沙说罢,常岁立马感慨,此时此刻的狭沙,已经和她第一次见到踏实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狭沙依然是一袭白衣,看起来如同谪仙一般,但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是一个世井流氓小混混在算计一些小便宜一样。
不过常岁在嫌弃他的这个想法之余,却依然动了心思,虽然休涯邻走之前给她留下了一些银两,但是她也不能够就这样坐吃山空,反正自己今天去往花间客坐着也是坐着,不如和狭沙一起赚一笔。
毕竟金银财宝,这种东西依然可以成为靠山。
而且,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财之后,她也好办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