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吧,你们不可能赢。”
凛冽的寒风在巨大的翡翠石柱之间卷积起枯草与落叶的反光,将衰败的景象渲染在这些残破的石柱之间,一群玩家将三两道身影包围起来的景象随后也在部分枯萎的草屑飞舞间显现,站在其中一方石柱上的剑士玩家负着双手俯视下方的视线中也透出了睥睨的感觉:“高下既分,败局已定,为何还要做无用的挣扎?”
“败局已定?我怎么看是你们败局已定呢?”被围困在其中的其中一名魔法师打扮的玩家撩起了自己黑色的魔法袍,陷入走投无路之势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颓丧的感觉浮现,反而是一副毫不客气的讽刺之情:“接连的失败已经让你们的计划开始暴露,现在又失去了帝国与公国之间的掣肘,将矛盾完全转移到了自己的头上——哈,你们难道还有什么戏可唱?”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错不在你。”四周的包围者步步逼近的景象中,负着双手的剑士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们错就错在胆敢明目张胆地背叛魔法帝国,而无论到了哪里,‘背叛者’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明白明白,又想借我们几个的人头一用,是吧。”被围困在其中的那名魔法师抬头笑了笑,笑声中也充斥着阴沉的感觉:“可惜,若是放在一个月以前,我们说不定会答应,但现在——”
“傻子都看得出来,你们即将成为失败者啊。”
黑色的流光在黑袍魔法师的双手间形成泼墨般的轨迹,毫无征兆地向着侧前方的剑士玩家飞去,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剑士只是抬手举起了自己手中刻满印痕的漆黑长剑,反手用一道斩开的虚空裂痕将满溢着不详气息的黑气劈散开来。同样举起了各自的武器冲上了前,包围在这片区域周围的玩家们也在此刻展现出了不俗的实力与无畏的勇气,泛着各类气息的刀光剑影与魔法流彩也顶着无数的枪林弹雨再度放倒了黑袍魔法师身边的几名同袍,将战场中的被包围方瞬间杀剩至只剩两人:“这群不怕死的疯子——嘿,摸鱼的,你还能坚持多久?”
“你管我还能坚持多久,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仅剩的那名同伴看起来也是一名魔法师,实力似乎也比倒下的几名同伴更为强大,但凡经过他手的那些围攻的敌人也在一阵阵隐蔽的黑光闪烁中变得迟钝而缓慢,在他刻意的引导下逐渐拥挤在了一处:“大不了我也跟着死回去,你一个人能逃掉不就完了吗?”
“所以你还是想用那一招?”黑袍魔法师低沉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惊讶:“那一招能对群体目标生效吗?”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觉得我还会开玩笑?”手底下拖住的敌人变得越来越多,被称呼为“摸鱼的”的那个人像是从牙齿缝中挤出自己的回答声一样:“快准备好!我可拖不了多久——”
他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完,原本酝酿在自己手中的最后一道魔法攻击也随着从天而降的一道剑气而吞了回去,凛然的剑意随后也如同黑色的闪电般穿过了黑袍魔法师挥起的黑雾防御,将他的最后一名协助者径直钉在了地上:“啊啊啊啊啊!天杀的洛图——”
“战术都骑到我们脸上了,我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已经收起了自己的漆黑剑刃,立于石柱之上的洛图此时也露出了一阵嗤笑:“本以为你们还有后手,所以一直在这里等待,没想到……呵呵,你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愚蠢啊。”
“愚蠢?愚蠢的是你们。”漆黑的法杖自手中浮现,护在队友前方的黑袍魔法师全身开始泛出恐怖的黑气:“既然你的上司没有告诉你‘狗急跳墙’的道理,那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们这些老狗还能有几颗牙吧。”
“……是诅咒领域!”一名围攻的玩家急忙大声喊道:“快使用‘宝石’!”
“都是自己人,你们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手段吗?”身形已经消失在了泛滥的黑气中,黑袍魔法师只有声音还在所有人的耳边游荡:“发给你们的宝石是纯度不高的普通品,充其量只能抵挡数次魔法伤害,而诅咒和持续伤害,自然也算作是其中的一部分。”
“他们应该已经在之前三生鱼塘施放在你们身上的‘苦痛折磨’中全部消耗掉了。”
黑雾彻底笼罩了这片翡翠石林,蔓延的黑色浓雾中仿佛也有一张恐怖的笑脸在延伸扭曲:“没有了‘宝石’的庇护,你们便与常人无异,捏死你们这些小兵小卒,对我来说就如同捏死蚂蚁一般简单。”
“哦?是吗?”同样即将被蔓延的黑烟所覆盖的石柱顶端,屹立不动的洛图冷笑着回应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要选在这个位置对你们发动突袭?”
他重重一踏,脚下的石柱伴随着他的这一脚而发出了轻微的共鸣声,蔓延在这片翡翠石柱之间的黑色浓雾随后也像是遇到了阳光的白雪般顷刻间消纳融化,漆黑的痕迹也在翠绿色的光环笼罩下迅速消失于无形。踉跄着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倒退回原位的黑袍魔法师随后也露出了惊怒之后的怨恨表情,对着这番景象露出几分满意的洛图随后也皱起了自己的眉头,望了望几名依旧倒在先前黑烟蔓延之中的玩家手下:“还是损失了几个蠢货啊……哼,但也无伤大雅。”
“只要你还身处在这片翡翠之森中,你的魔法便绝无可能正常发挥。”他再度举起长剑,漆黑的剑尖指向了下方还在负伤气喘的黑袍魔法师:“尤其还是你这种胆敢将‘领域’亮在我面前的家伙……呵呵呵呵,是不是从未想象过自己会落得这副下场?”
“……即便处理了我,还会有人来到这里的。”望了望身后只余下一口气的三生鱼塘,黑袍魔法师深深地出了一口气:“你们不可能再隐藏得了多久。”
“那又如何?这不会改变你们这些叛徒的结局。”指挥着残存的手下继续围上前来,洛图的冷笑被漆黑剑尖的闪动所取代:“与其期待有人会来步你们的后尘,还不如期待有人来替你们收尸——”
“嘿。”
闪动的剑尖与正在收缩的包围圈同时停下了,来自这片石头森林远端的一声呼喊随后也成为了打破这场战斗结局的变量,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某灰袍魔法师随后也扛着自己的元素法杖走出了隐藏的黑暗,自声音的来源方向摇头晃脑地靠近过来:“你们好。”
“给我停下!”他的靠近自然引起了其中一部分包围者的警觉,他们转身冲着对方发出了警告,试图让他在安全的距离之外停下:“你是谁?你来干什么?没看到我们这边在‘办事’吗?”
“我们来自塔尼亚,是因为收到了委托和邀请,所以便专程来到了这片荒郊野岭,为委托人提供特殊服务的冒险团。”灰袍的魔法师依言停下了脚步,但脸上绽放的笑意却是变得更盛了:“委托请求的内容是——收尸。”
“请问你们哪边是委托人啊?”
他说着这样的话,同时微微一抬手,早已完成了绕行的雪灵幻冰、朝日东升等人也随之冲出了各自潜伏的位置,一齐杀入了这片石林战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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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哟哟,轻点轻点!”
捂着自己额角的伤口呼痛出声,躺在石林角落里的朝日东升龇牙咧嘴地蜷起了自己的身子,负责给他抹药的格德迈恩随后也不耐烦地将他胡乱挥舞的手臂拍到了一边,顺便将自己那布满了废土风格的锯齿利剑放在了对方的肩上:“别动,不然我砍了你。”
“我靠,你是我的队友吗?”面对对方随后强行塞到自己口中的药水,朝日东升也顾不上自己龇牙咧嘴的情况了:“有这么对待自己队友的吗?我要抗议!我要申请高级医护服务!”
“医护服务没有,殡葬服务倒是有现成的。”指了指对方身侧还在依稀打扫战场的几道身影,格德迈恩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你可以去那边跟那些尸体一起躺着,到时候自然会把你收拾掉。”
“你是不是想谋财害命?前两天抢走了你的那件战利品护甲,你到现在还在耿耿于怀是不是?”于是收起了咧嘴呼痛挣扎的朝日东升斜着眼睛望着对方:“告诉你,没门!就算我现在挂掉,东西也是不会掉出来给你的!”
“不用你来提醒——不对,我什么时候惦记你身上的东西了。”
差一点被对方带到沟里,瞪了瞪眼睛的格德迈恩随后也将自己的目光落到了石林的另一侧:“而且伤员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现在的情况也不明朗,我可没有多少时间在你的身上浪费。”
“嘁,要不是我不小心中了那个洛图一剑,我也不可能成为伤员。”朝日东升强挺着自己的胸口不服气地说道:“亏那小子跑得快,不然老子一定要让他知道苦头!”
“我倒是没想到那个洛图居然会这么干脆利落逃走。”扶着对方的格德迈恩声音低沉地回答道:“看他之前气势汹汹想要赶尽杀绝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一定会带着那几个残兵败将跟我们拼完这次命呢。”
“不,他的判断是准确的。”接下这个问题的是已经归来的段青,他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灰色法袍,似乎正在将一些刚刚从结束的战场上打扫而来的东西继续塞入囊中:“都是老朋友了,他肯定能一眼看出谁优谁劣,这场仗能不能打,这会儿撤回到自己的阵地里——”
“不久之后说不定还能卷土重来。”
他说着这番话,同时将视线落向了距离此地不远处的石林深处,那里正有一层看不见的结界边界阻挡着他们,也是洛图刚刚带着人撤走消失掉的方向。将几枚紫色的符文甩到了几个预定的位置,简单布置完防御魔法工事的段青随后也向着雪灵幻冰所在的方向走去,同样打扫完战场的她此时也抱着巨大的骨剑守护在其中一方巨大翡翠石柱的面前,与躺在那里的三生鱼塘有一句没一句地交流着什么:“……怎么,没事了?”
“能有什么事,他可是朝日东升,号称打不死的小强。”笑着摇了摇自己低头,段青将目光落在了三生鱼塘腹部的巨大伤口上:“至少比这边的这位强多了。”
“老子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将喝光的药水瓶丢还给了段青,失去了玩笑力气的三生鱼塘艰难地喘息着:“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救得回来——哼,咱们行会里的炼金师,怎么就做不出这么神奇的药水呢?”
“没有你那顽强的求生意志坚持到现在,我也没办法救活一个死人,到时候就真成了收尸的了。”段青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守在他身旁的黑袍魔法师身上:“说说吧,怎么到了这里,又怎么落到了这幅下场,墨菲斯托阁下?”
“我们也只是奉会长之命。”
摇了摇自己的头,披着黑袍的墨菲斯托阴沉的面庞也在段青的眼前显现:“当然,会长之前也跟我们透露过一些风声,所以我们也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与魔法帝国势力切割,不要再有过多的瓜葛。”
“你不提我都忘记了,你们也是混魔法帝国那边的。”段青随意地笑了笑:“魔法帝国崛起之后,选择那一边阵营发展的大行会可不少呢——怎么,和自由之翼闹掰了?”
“今天之前,倒也没有闹到直接摆到台面上。”继续检查着三生鱼塘的伤势,墨菲斯托声音低沉地回答道:“不过事实证明,上不了台面的行会不管到了哪里都上不了台面,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他们居然还有闲心与我们纠缠,这里可是翡翠之森,是要地中的要地呢。”
“所以你们来到这里,是为了打探这片‘要地’的情况?”段青指着周围的石柱问道:“你们也不知道这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我们曾经以为我们知道。”回答他的是墨菲斯托愈发阴沉的一张脸:“不过根据会长的提醒,这里确实变得与我们想象中的情况不太一样了,所以我们便在参与了前两天塔尼亚的战斗之后,抓紧时间赶回到了这里,然后——”
“然后就成了‘叛徒’了呢。”
接着对方的话音,躺在地上的三生鱼塘一脸苦笑地继续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