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男人显然很是震惊,却不过片刻之后就恢复了常态,他阴狠的一笑,“你们是谁?”
程夏狠狠咬着牙,抽过她旁边桌子上放的鞭子,对着中年男人的脸挥了过去,男人年纪不小身手却还算敏捷,闪躲腾挪间也没挨上一鞭。
程夏将鞭子扔给杨大郎,自己直接对着被架在木架上已经昏迷了的程右奔过去,她快速的脱下自己的外衣搭在程右身上,颤抖着解下正束缚着他手脚的绳索,将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小弟,小弟你醒醒,我是姐姐啊,我来救你了,对不起,对不起。”程夏的眼泪扑簌簌的落在程右的手上,他却没有什么知觉,头软软的耷拉着,就像娘一样不给她回应。
程夏吓坏了,她想到刚刚踹门进来时候的场景。她早就猜到了这个员外不是个好东西。
程夏一遍遍的拍打着他的脸,他的脖颈处还有一道长长的鞭痕,直接划到了耳后,深邃骇人的很,程夏的心痛的更厉害了,“小弟,是姐姐,你醒醒啊,娘已经去了,你不能再出事了。”
程夏的泪,一滴滴的落在程右红肿不堪的手上,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嘴角咧开了一下,程夏顿时捧起程右的脸,“小弟,你醒醒,你一定要没事,姐姐来了啊。”
程右微微翻开眼皮,看到是程夏,他使劲眨了眨眼睛,苍白的脸上顿时滚落了大颗的泪珠,双唇嗫嚅着颤抖了两下,才最终哭出声来,“姐,姐姐,我知道你会来的。”
程夏的眼泪早就模糊了视线,她紧紧的抱着程右,不住的拍打着他的背,“好了,没事了,都没事了。”
“姐姐,”程右哭着摇摇头,“娘,娘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程夏的泪再次汹涌而至,“你
别说话了,我一会带你回家,谁欺负你姐姐给你报仇。”
杨大郎已经将霍员外制服到了那个木架上,手脚都捆绑好,程夏扶着程右靠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使劲擦干眼泪,拿过一旁的鞭子,对着那张恶心的老脸狠狠甩了过去,只一鞭,他的脸上便见了血。
程夏找到夹手指的那个拶子,一点点将他的手指套了进去,然后使劲往两边扯。这种古代的酷刑,她第一次见到实物,她要让这个男人亲自尝尝这种十指连心痛不欲生的滋味。
程夏抽了抽鼻子,使劲甩了他一巴掌,“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的养子被人弄死,你不伤心,反倒还有闲心去换一个养子了,”程夏回头指着直不起腰来的程右,冷冷的说,“这就是你养孩子的目的吧!你会罪有应得的!”
霍员外痛的龇牙咧嘴,“你们拿了我二百两银子,这孩子就该属于我了,死了也不算什么。”
“闭上你的臭嘴!”杨大郎狠狠抽了他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
他扶着程夏转身,“我们犯不跟这种小人说话,平白脏了嘴巴,程右的伤需要治疗,岳母也还在家等着我们,我们先回去。”
程夏哭着点点头,看着杨大郎将浑身是伤的程右抱在怀里,然后在冲过来护卫的家丁一脸震惊中走出了这个同样肮脏的员外府。
张外祖一直在马车上等着,他有心想逃走,可是镇上离黄墩村太远,他自己根本就回不去,只能等着他们出来。虽然刚刚程夏的脸吓人的很,但是好歹不会真的吃了他。
看到杨大郎抱着程右回来,张外祖的眼神瞬间闪躲了下,不自在的让开一个位置,让程夏和程右坐了上来。
离开前,程夏掀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员外府旁边的宅子
,她冷笑一声,“这就是小姨的家吗?”
听出她语气中的冰冷毫无感情,张外祖瞬间打了个寒颤,“你,你要做什么?”
程夏回头对着他冷笑一声,“找你们报仇啊,一个个,谁都逃不掉。”
“啊!”张外祖瞬间发出一声惨叫,直接缩到了车厢最角落的位置,“你,你话说八道什么,这件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娘的死跟我们更没有关系了。”
程夏将程右搂的更紧了一些,拿过车厢里的被子盖在程右的身上,抬头用阴冷的目光看着到现在都还在推拒责任的老头子,她粲然一笑,“因为你疼小姨,不舍得小姨的儿子受到应有的惩罚,就想到用我无辜的弟弟去抵罪。你一开始说的是五十两银子,后来从顾氏口中又变成了一百两,刚刚那恶心的男人说他实际给了二百两,呵呵,”程夏一声冷笑,“这人性的阴暗面啊,你和顾氏就为了一人一百两的银子,将我娘的性命搭了出去,还要将我小弟的性命也捧出去,凭什么?”
程夏突然嘶吼一声,“就你们命贵,我们命贱吗?我们天生就该被你们践踏,成为你们发财的踏脚石吗?我娘对你不薄啊,她宁愿自己饿着也要将家里的东西给你们送去,可是你们呢,你们怎么对她的,明明打心眼里瞧不起她,还跟她说最看重她,她是傻,就真的被你们所有人骗的团团转。先是刘文,后是程上,再来是你,你们都是她最亲的人啊,你们怎么就舍得这么对待她?”
程夏挥手抹去糊住了视线的泪水,“你们不心疼,我心疼,我看她可怜,她自始至终没有感受到你们的疼爱和照顾,还被你们玩弄在鼓掌之中。她后来就算知道了你们有多恶心,她也依旧会去看
你;她就算知道刘文有多对不住她,她也从没想到去报复刘文;她就算知道程上一直在利用她,还是心甘情愿的收留被抛弃到无家可归的女儿。可是你们呢,你们一个个的往她心口插刀子啊,刘文给了她一刀,程上给了她一刀,最后你这一下,直接要了她的命啊。做人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你们真的都是铁石心肠吗?”
程夏抱着程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张氏曾经做了很多对不住她的事,可是她知道,张氏更多的是被蒙蔽了,她太缺爱了,往往别人给她一点许诺她就能掏心掏肺的对人家,可是她最后收获了什么呢?
张外祖听着程夏的控诉,只是冷着脸,“我没想过你娘会死。”
“可是你的所作所为不正是在逼死她吗?这有区别吗?”程夏失望的看着眼前的老人,他不会醒悟的,他到现在都在推脱责任。他会因为自己多看了小姨家的房子一眼而担心,却不会因为张氏去世了有一点伤心的表情。
人性啊,有时候揭开了它惨不忍睹又鲜血淋漓的真面目,你甚至都不敢直视。
路过黄墩村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张外祖父着急的拍着车厢,“停车,让我下车,快让我下去。”
“干什么去?”程夏冷冷的问,“你难道不想去看我娘最后一眼吗?”
“快点,快点让我下车!”张外祖父看程夏一眼都浑身发抖,他顾不得马车停下,直接往下跳。
在地上滚了几下,他顾不得摔伤的右腿,挣扎着往自己家跑,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一般。
程夏让杨大郎继续走,“跟他过去,我要最后见识一下这家人的冷血无情。”
张家的门口站着不断张望的几个舅舅和舅母,还有外出寻找着的表哥和
表姐。他们看到张外祖跛着脚气喘吁吁的到了门口,顿时吓了一跳,“爹(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快,快快,快关门,”看着程夏跳下了马车,张外祖顿时慌张的说。
“原来是你啊,我当是谁呢。”二舅母扭着腰晃到了程夏面前,不屑的说。
身后的其他人顿时发出哄笑,张外祖急的将他们往家里拖,二舅母却凉凉的说,“爹,您怕什么,不就一个丫头吗?”她说着回头倪了程夏一眼,“对吧”
程夏冷冷的看着张外祖将所有人拖进了院子,并将大门牢牢的锁上,这才回头问杨大郎,“你能去给我弄个火把吗?”
“你要做什么?”
程夏看着高高的院墙,突然笑了,“这房子,差不多也能值个一百两吧,烧了它,就当抵消他拿到的银子了。”
杨大郎没有多言,只是转身去了杜仲家,开门弄了个火把过来。
程夏举着火把站在张家的门口,大喊了几声,“我数十个数,届时不管你们出不出来,我都会放火,到时候死多少都当为我娘偿命了。”
程夏绕着张家慢慢的踱步,当初盖房子的时候,张外祖为了显示自己的房子多好,特意避开了旁边低矮的小房子,所以眼下,旁边的房子离的都很远,便是烧着了,也不担心伤及无辜。
程夏冷静的数到十,见没人出来,便将火把点燃易烧着的东西,一点点的往院子里仍。
很快有尖叫声由远及近的传了出来,见到程夏不是在吓唬人,而是真的扔了火,他们再不迟疑,直接都跑了出来。
程夏冷笑的看着一个个要冲过来找自己算账的人,明明刚刚的火势那么小,这么多人不一会就能扑灭了,可是他们连挣扎一下都没有,纷纷落荒而逃,这群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