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升高,临近中午的时候,训练场上,新兵们一个个叫苦连天。
“哎哟,我的腿啊,这都练了半天了,还没结束呀!”
“谁说不是呢,俺这肚子呀,都呱呱叫了。”
“嘘,小声点,谢军侯来了,别让他听见了,小心他拿你也来立威!”
新兵们一边抱怨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挥舞着手中的木刀。
不一会儿,谢宝德走了,还叫走了所有的老兵队率,只留了自己的一个亲信负责看着新兵训练。
一个人看五百个人,这一下,许多新兵都松懈了许多。
只有张闲,依旧精神抖擞,一招一式,虎虎生风。
“嘿,我说张闲,你小子昨天还跟个软脚虾似的,今天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
张闲身旁,同队新兵忍不住问道:“就是,你小子是不是偷偷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要有,也给俺们尝尝。”
张闲笑着摇了摇头,朗声道:“我哪有那本事,不过是休息好了,又想通了一些事情,知道该怎么做罢了。”
“哦?想通了什么?什么该怎么做?”
张闲的话,瞬间引起了周围新兵的兴趣。
不料张闲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反而手中木刀,愈发凌厉,让朝这边看来的新兵纷纷侧目。
见张闲这副模样,新兵们更加好奇了。
“哎,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到底想通了什么?”
“是啊是啊,什么该怎么做呀,说出来,让俺们这些兄弟也开开窍!”
“就是,你要是介意昨日俺们嘲笑你的话,俺们给你道歉便是,对不住了兄弟。”
随着一个又一个同队新兵为昨日嘲笑张闲而道歉,张闲看了看台上闭目养神的谢宝德亲信,环顾四周,见众人一脸期待,这才清了清嗓子。
“我啊,是想明白了,来这军营到底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不就是混口饭吃,万一立了功,还能捞个军官当当吗?”
一个新兵开口,立刻得到了许多新兵附和。
“那我和你们不一样。”
张闲摇了摇头,看向壶关方向,沉声道:“我想干的,是有朝一日,让村里的乡亲们,家中的父母妻儿,不再遭受北苍的威胁。”
“让孩子们不再像我一样,抛头颅,洒热血,朝不保夕。”
“让北苍杂碎,不敢再将我大魏,当成是他们的粮仓。”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紧接着,张闲扫视周围,能看出有些新兵有所触动,但有些新兵面露不屑。
张闲继续说道:“你们说,是为了混口饭?”
“那我想问问你们,你们吃的饭,是谁给你们的?”
“是谢宝德?还是壶关里面的那些百姓,那些你们自己村的乡亲,甚至是你们自己的家人?”
“难道不是他们,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让咱们这些当兵的吃饱饭吗?”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沉默。
他们是想的简单,但是他们并不愚蠢。
以前是没人告诉他们,现在张闲的话,振聋发聩。
这还没完!
“你们还说,是想立功当官?”
“谁不想?我也想!”
“但立功就得杀北苍杂碎,可你们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拿什么去跟北苍杂碎斗?拿什么来保护家人?”
终于,有人反问:“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张闲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想要做到这些,就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而想要变强,就必须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玩命地练!”
“不求能够成为这军营里最强的士兵!但求吃下的每一口饭,流下的每一滴汗,都能问心无愧。”
“长此以往,我做的这一切,终将使我变得强大!”
“也只有那个时候,我们,才能做到我们想做的事情!”
张闲的话,掷地有声,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个新兵的心头。
作为一个职场老油条,张闲这番话运用了主动引导、转移话题、心灵鸡汤、强化内核、升华高度等诸多技巧。
“好!”
“说得好!”
“我们也跟你一起练!”
“……”
效果,对这些新兵来讲,好到出奇!
新兵们被张闲的话语所感染,一个个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就连那些昨天还嘲笑过张闲的人,此刻也对他刮目相看,纷纷向他投来敬佩的目光。
而这,正是张闲的目的。
他要在大战来临之前,尽可能地凝聚人心,提升士气。
“一个个的,交头接耳的,在说什么?!”
“嫌练得不够是不是,再敢说闲话,罚你们所有人中午都不许吃饭!”
谢宝德的声音突然传来,紧接着,一个个老兵队率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看到新兵们开始认真训练后,谢宝德还以为是自己的威胁生效了,点了点头,心满意足地带着自己的亲信离开了训练场,准备先去开小灶了。
看着谢宝德的背影,张闲嘴角微勾。
说起来,他要感谢谢宝德,不是他把队率全部叫走,他也没有机会笼络人心,鼓舞士气。
虽然,他知道谢宝德叫走那些队率,是为了什么。
又练了半个时辰,上午的训练终于结束。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虽然还是有不少人小声嘟哝,但是没有一个人再叫苦连天。
和昨天相比,新兵们的精气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麻子找到张闲。
“王叔,如何?”
张闲开门见山,王麻子也是露出敬佩的眼神,点了点头,“不出你所料,谢宝德果然将新兵营里面最靠近外围的区域,还有粮草的区域分给了咱们。”
张闲微微一笑,没有任何意外。
因为他第一次死的时候,就是死在了粮仓边上。
其实也很好理解,谢宝德的认知里,北苍要粮食,李杰要军功,北苍人来抢粮,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总不可能真任由北苍人取走吧?
所以嘛,这粮仓要守,守的人自然不能是他谢宝德的亲信。
至于王麻子这些人,就算死光了又如何?
说不定,死光了谢宝德更高兴,这样顶替王麻子他们功劳的时候,就更加心安理得,还能顺势把丢粮的罪责推到王麻子他们身上。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张闲轻声吩咐道:“既然如此,一切按计划行事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