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音的血顺着长枪一路滴下,在地上汇聚一滩接一滩,每一滩都冒着浅黑色的魔气。
没一会儿,从时音的血水中攀爬出一个个骷髅。
它们争先恐后地出来,跑过去拽住幻象的衣裙。
幻象一惊。
“在禁术里召唤了这些东西……”
时音双眼也变得暗绿,身后尾巴开始分叉,不再是一条,连衣摆都被魔气的气流带动的飞舞。
很快,那些骷髅将幻象拽倒,它们撕扯着幻象的皮肉,比之前时音控制的女尸都要强烈。
每一次幻象的皮肉被撕碎,划破,都会重新愈合,但可不要以为这是那幻象在自己愈合。
而是时音操纵的那些骷髅,在让幻象愈合。
就像之前男幻象能感受到疼痛一般,这女幻象也在受着无休止的折磨。
“啊啊啊啊!”
“怎么回事,在这禁术中,竟然有我不能控制的东西。”
时音冷声道:“你不能控制的东西多了!”
他眉眼微挑,眼尾两抹红色更深。
此时他没有魅惑她人的感觉,只有冷肃。
胸口被捅穿的伤口依旧在流血,整张脸透着苍白。
而没多久,其中几个骷髅,就把那幻象手里拎着的妻主给弄过来。
它们轻柔对待时音的妻主,像抬着易碎的宝石。
来到时音面前,时音也心疼地看着妻主,连伸手触碰都带着小心翼翼。
然而就在他触碰之际,骷髅抬着的妻主竟然变为一团黑色的魔气。
时音一愣。
双眼更显怒意。
胸口流出的血更多,整个人都晃悠了一下。
他指着那幻象,怒斥。
“你还在骗我,你把我真妻主藏哪了?!”
刹那间,时音落在地上的一滩滩血,也因为本体的怒意而冒出深黑色的魔气。
更多的骷髅争先恐后的要出来,仿佛要把禁术这个阵法所在的空间,撕开一个大口子。
幻象惊恐,她从未感受过这么泰山压顶的魔气。
就像要被那扑面而来的魔气碾碎一般。
“唔!我没有……我没有藏匿你妻主……我抓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
啊啊啊啊,大人,请大人赐我一个痛快,我不想再受这啃食之苦了!
得罪大人是我不对,我自知没有留存的可能……只能请您高抬贵手,别再折磨我了……”
可就在幻象叫唤的时候,之前幻象出来的那个血漩涡里,仙玥拿着一条染血的头巾探出了头。
她看到时音的样子以及不知从哪冒出的骷髅,一点也不惊讶。
反而对那骷髅非常有印象。
并且眼见事态崩坏到一个程度,她晃了晃手,彻底跳出来。
“我拿到头巾,现在四样染血的衣物全在我手,我想破这个阵法就可以随时破。”
时音见此一愣,又看了幻象,再看骷髅托着的一丝魔气,他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被他最爱的妻主。
甚至自己用假体的术法,也被妻主学会。
妻主……早就在监视他。
仍是完全不信任他!
几乎是瞬间,骷髅完全消失,时音身后的尾巴也变为一条。
除了地上的血,插在墙上的长枪,此处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他低着头,眉头紧皱,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双手在身体两侧紧握成拳头,心里酸涩的难受。
他虽知妻主聪明,但也没想过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
倒是仙玥,双手抱臂地道:“时音,魔宫正殿的所有装饰骷髅,原来真的都能被驱使呀。”
要知道,仙玥生前还问过母皇魔尊,当时母皇回答,那些只是装饰,是历代魔尊传下来的战利品。
现在一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是魔尊自己驱使不了罢了。
呸,垃圾魔尊,啥也不是。
时音没有回答仙玥,只是转身离开。
这让仙玥一愣。
她以为时音还会说点什么谎话,撒个娇,或者矫情争辩两句。
但是时音没有。
仙玥跑过去,抓住时音的手。
“喂!”
时音也依旧低着头,倒是他脸上落下的一滴水,落在仙玥手背上,滚烫滚烫。
时音把仙玥的手推开,很快离去。
仙玥见此,也赶紧操纵着四件染血的衣裳,破了这血阵,好让时音真正出去。
随着这里的漆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密林呈现。
外面落了小冰粒,像是雨夹雪。
而仙玥看自己的手背,他……哭了?
为何他落个泪,我的心就如此难受?
结果在翻手的时候,看到一手的血。
她一惊,再看冰枪的位置。
此时冰枪是扎在一棵树上,不管是枪身也好,还是地面也好,血并未消失,是真实的。
仙玥身子一震。
“他真的受伤了?!”
意识里,传来长生树颇为沉重的叹息。
仙玥的意识体立即来到长生树面前。
“他该不会真以为出来的是我吧,对我完全不设防,所有受伤了?”
长生树没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道:“既然你已经用计获得了禁术,那么血阵你想开就开,想捣鼓就捣鼓,自己倒回去看一下不就都知晓了?”
仙玥疑心病仍有,因为她知道长生树和时音应该是互通的。
尤其是发现时音的两面性后,仙玥会想每一个她收敛脚步,暗中观察时音的时刻。
时音也许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但长生树提前告知,他便能应对自如。
所以那些可怜,那些长跪不起,是不是一直都有水分?
她压抑着内心的躁动,道。
“老树,我做什么,你若提前告知时音,那么苦肉计方可实行。”
长生树听完这个,气得树枝乱晃,树叶乱抖。
“老夫告知?!”
“你敢说你从没有与时音串通吗?”
“你!”
长生树佩服仙玥重生回来的敏锐与提防心,但她千不该万不该提防时音!
“好……老夫承认之前是与时音有过互通,但原因无法告知,且这次什么都没说,信不信由你,但你别后悔!”
另一边,时音走了一段路后,再也承受不住过大的魔气消耗,一只手撑着树干,另一只手捂着嘴咳嗽起来。
很快,指缝处有了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