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若汐都没有醒来。云子骞和张慎轮流着亲自煎药送到寝殿,裴逸轩与慕容寒语就轮流着给若汐喂药。
直到第二日晚上紫煜才与潇潇一起回来,当紫煜被潇潇领着进了内殿,看到床上毫无生气的若汐时,紫煜彻底的怒了,周身散发出的浓浓杀气让暗处的众多暗卫无时不刻的戒备着。
面对如此杀气,裴逸轩却丝毫不在意,径自给若汐喂药。
旁侧慕容寒语观望片刻,才走向紫煜,“若汐现在身子虚的很,其他事情暂且搁着,你可有何法子让她进补的多一些?”
紧紧咬牙,直到唇上印出一道那血痕,紫煜才冷冷开口,“银果子应该有用,我去弄汤水,这里你好生守着。”
慕容寒语点头,示意紫煜放心,想让潇潇陪着,但是潇潇死活不肯,知晓潇潇担心慕容寒语也就让她留下了。
潇潇回来后,有个女子守在身边,做事就方便了许多。看着若汐身上满是血迹的衣衫,潇潇不禁皱眉,她道若汐不喜欢这般,睡着定是也舒适,便要给若汐梳洗换衣衫。裴逸轩与慕容寒语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点头同意了。
两人在殿外坐着,余达奉上热茶,两位主子在里头守了一天一夜,愣是连一口茶都没有喝过。慕容寒语余达自是不担心,但是自己到底是担心裴逸轩的身子的。本是很想上前问问裴逸轩是否要传膳,但是看着裴逸轩的脸色也就不大敢轻易上前了。
就在余达这么犹豫迟疑着的时候,紫煜拿着木盘回来了,木盘里还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银果子汤。看了看外殿的裴逸轩与慕容寒语,紫煜面无表情的端着木盘往内殿而去。
身后裴逸轩与慕容寒语放下手中的杯子,亦是跟着一道前去。
屋内潇潇还没有收拾好,三个男人便在门外等候着,视
线投向各个方向,没有半句交流。银果子不断溢出的清香让裴逸轩忍不住投去视线,看了看瓷碗里头的清汤,裴逸轩问道,“这银果子汤现在给她喝确定没事吗,她现在身子弱的很。”
“你以为都和你一样,会给滑胎药她喝吗?”
裴逸轩脸色暗沉,怔了怔神竟是没有发怒,接下来又是一阵无止境的静然。
几人等了约莫有一刻钟的时辰,屋内才传来了潇潇的声音。几人连忙推开门进去,屋内大床边散落了一地的衣服与锦被,上头无一例外都带着刺目的大红。
不再去看,紫煜走向雕木大床,潇潇已经坐到床边将若汐扶起。两人一个喂汤,一个扶着若汐,配合着倒是默契。让几人心慰的是,这银果子汤若汐倒是没有反抗。
潇潇看着,眼角都不禁染上了笑意,“皇后这会儿都爱喝这个,这几日你就天天给皇后熬着吧。”难得的紫煜没有反驳潇潇,低沉着声音应了句便不再做声了。
数道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的身影,就这么看着,都在期盼着什么。只是到底没有让他们如愿,过了许久床上的身影都没有一丝转醒的迹象。
众人情绪都不免有些低落,原以为这银果子乃万圣灵药,且若汐一点也不排斥。方才这般看着该是效果极好的,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还是与昨日一样,仍旧一丝效果都没有。若是再这么昏迷下去,怕是情况堪忧。
就在众人沉思之际,木门突的被叩响,门外传来余达略显焦急的声音,“启禀皇上,奴才有事求见。”
贪恋的看了眼床上的身影,裴逸轩这才皱眉不悦的离开。走到殿外,看到余达正躬身等候,裴逸轩不耐道,“什么事现在要找朕?”
“启禀皇上,是朝中的事,有几位大人昨日就递了折子,但是皇上一直未有空看。”余达垂
首有些惶恐的解释,“所以今日一直在晨曦殿候到了现在。”
裴逸轩眸中射出一道寒光,低声道,“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木门,这才不甚放心的离去。
漆黑的夜色里,空气中冷风肆意呼啸,顶着异常萧瑟的冷寒,在晨曦殿门口徘徊着的两人看到不远处传来的星星亮光,脸上不禁露出些笑意。
随着亮光的愈加临近,晨曦殿门口的两位官员纷纷走上前去,齐齐躬身。待那身影走近,这才下跪行礼,“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裴逸轩大手一挥,率先跨步进了晨曦殿。身后两位官员起身之后,亦是跟着一道走了进去。
殿内,余达已经吩咐小涂子提前跑回来燃上了炭火,备上热茶,此刻屋内倒是暖暖的,一丝寒意都没有了。
拿起手边的热茶,裴逸轩径自饮了一口,才望向下方的两人。工部尚书王义深与工部侍郎周启善,裴逸轩不禁有些好奇,这工部是有多要紧的事要到晨曦殿来求见了?
看着两人不上前说话,裴逸轩耐心也有些耗尽,对着下方道,“两位爱卿如此急着见朕,就是准备这么沉默下去吗?”
底下王义深与周启善身子微微一瑟缩,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王义深这才跨前一步,躬身道,“启禀皇上,微臣有要事禀告。”
裴逸轩轻轻啜了口茶,冷声道,“若是不是什么要事,你这工部尚书明日就不用当了。”
裴逸轩话音刚落,只听“噗通”一声,王义深竟是突然跪下了。未等裴逸轩出声,他随后便道,“启禀皇上,这几日微臣得到消息,禹城的运河突然决堤,蓄水倒流,已经淹没了数个村庄,千亩良田了。”
裴逸轩上一刻还显的有些悠闲的神色在下一刻便绷紧,什么叫做运河突然决堤,
什么叫做蓄水倒流?“砰”一声巨响,裴逸轩手下猛的拍向身侧的木桌,怒道,“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些上报,什么叫做已经淹没了数个村庄?”
身侧工部侍郎周启善随着一道跪下,惶恐的声音响起,“启禀皇上,微臣等也是这两日得到的消息,因为禹城离启云城实在太远。而且灾情发生后禹城的几个村庄几乎在几个时辰之内被全部淹没,根本没有任何救援的可能。”
敛去些怒气,裴逸轩沉声问道,“现在情况如何,灾情如何都与朕一一详细禀告。”
王义深与周启善两人一人一语,将目前所知的关于禹城灾区的所有状况都一一禀告。两人看着裴逸轩愈加冰冷的脸色,声音不断减小,到最后竟是连声音都不敢出了。
事情太过突然,面对如此天灾即便是一国之君也是无能为力。这样的寒冬,居然运河决堤了,虽然不像夏日一般会即刻面临着大型瘟疫的再一次灾害。但是这样冷的冬日却给救援带来了极大的困难,甚至好些人不是被淹死了,而是被冻死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裴逸轩疲倦的阖上双眸,什么时候他才不用去思考这些,什么时候他才可以真正的去歇歇啊。
沉默着思考了许久,当裴逸轩再次睁开凤眸的时候,凤眸内的疲倦已经全数敛去,有的只是一片炫目的清明。
“赈灾之事刻不容缓,传朕旨意工部尚书王义深亲自前往禹城处理灾情,工部侍郎周启善便留守启云城竭力配合。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住灾情,有任何情况都第一时间与朕禀告。”
“微臣领旨。”王义深与周启善齐声应着便行礼退下了。
后来,裴逸轩一个人在偌大的宫殿了呆了很久,也不知在沉思些什么。余达几番进去都没有敢开口,直到外头天色有些泛白,余达才大着
胆子去问今日是否早朝。
裴逸轩这才晃神,这两日陪着若汐自己竟是都快忘了早朝的事了,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国家要去管理,还有好多事要去处理。他竟然都快忘了,自嘲一笑,他也会忘记吗?
余达看着裴逸轩只是笑着却不作答,不耐又问了一遍,裴逸轩才应声让余达准备早朝。余达一愣之后随即回神,便下去准备了。
今日,早朝恢复,因着发生禹城运河决堤这么大一件事,所以裴逸轩前两日未上朝的事情众人也就一时淡忘了。
整个早朝几乎都是围绕着灾情一事展开讨论,后来直到下朝回到晨曦殿裴逸轩也一直在思索着水灾一事。裴逸轩没有再去若汐那里,只是派余达叫人去看着,有什么事立刻通知他,但是到底一天下来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传来的。
手中执着狼毫,时不时在奏折上圈圈画画,这几日积下了不少的折子。这些折子并不是裴逸轩最为担心的,裴逸轩最为担心的事还是禹城水灾的事。王义深还在前往禹城的路途中,但是已经送回来了一些前线的消息,说又有两个村庄被淹,死亡的百姓人数暂时不可统计。
放下手中的狼毫,裴逸轩不断按压着太阳穴,好像要猛捶才能让头脑清晰一些。
与此同时,另一厢接连两日紫煜都一天三顿的银果子汤伺候着,但是若汐依旧一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裴逸轩在心里担忧着,但是始终没能像慕容寒语一样日夜守在身边照看着。已经飞鸽传书给羽窟,让羽窟尽快赶来,还有那日日缠着羽窟的公孙千圣裴逸轩也一并叫了。
羽窟与公孙千圣该是能有办法的,裴逸轩这么对自己说。
外头有些灰暗的天色笼罩着大地,前几日的晴好已经消失了,这大冷的天里居然能这般闷热,许是有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