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谁是谁非,真要是举报上去了,他这个大队长就算是不被撸下来,一顿批评检讨也是少不了的,说不定还会成为其他大队的大队长之中的笑话!
简直是日了踏.仙人祖奶奶!
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摊上了这么一群知青!
在火光的照耀下,常玉凤眼尖的看到大队长额头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但再看看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知青依旧喊得起劲,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甚至就连周围的村民都受到影响,加入了呼喊的行列。
毕竟还有几户是挨着知青院住的,若是刮点大风,难保他们这些住户也不会受到牵连。
先不说王燕燕有没有钱赔偿的问题,就算是能赔偿,他们也要好些日子没屋子住,换谁谁愿意啊?
更何况,这么多人的房子,就凭她一个王燕燕赔得起吗?
所以,为了不让这人继续留在知青院里,有朝一日祸祸到自己,现在必须将她赶走。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是纯跟着瞎起哄的,或许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或许真的是正义感爆棚。
毕竟像这样的坏分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受欢迎。
王燕燕的脸色变得惨白,这一下她是真的被吓住了,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在学校里的那些批评会,那些曾经他们仰望的害怕的老师,被绑了双手,站在高台上低垂着头,任由自己曾经的学生,对他们口诛笔伐,吐唾沫,扔砖块,扇耳光……被砸的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曾经,她也是站在台下的一员,也曾慷慨激昂的发表着自己的激进言论,那时她是激动的,觉得自己是占理的!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站在了老师们曾经站的位置上,看着那一张张愤怒的面孔,一副恨不得撕碎她的样子,吓得她连哭都忘记了,整个身子激烈的颤抖起来,上下牙也被她咬的咯咯作响,甚至不小心还咬了一下舌头。
钻心的疼痛。
然而,这并不能驱散她心中的恐惧,这些相处了几天的知青们,一个个面露狰狞,仿佛是吃人的狼,让她看了不寒而栗!
难道是报应?
有那么一瞬间,她恨不得这是一场梦,只要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因为晚上的光线原本就不明亮,王燕燕又不是直接暴露在光线下,所以她脸上的苍白没人发现。
“好了,都给我闭嘴!这件事情大队部会处理,也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回去睡觉的都回去睡觉吧,来两个女知青,先把王知青扶回屋里去,再去将卫生员喊来给她看看!今天天晚了,就先不去医院了,明天早上看情况再去。”
然而,所有的女知青没有一人敢上去扶她,或者说无一人愿意去扶她,相反,听到大队长让人扶她,甚至还都悄悄后退了几步,淡化自己的存在感。
有人甚至还满脸嫌弃。
大队长也是无奈了,正准备再训斥他们几句,顺便再找几位围观的女群众帮忙,就听到有人喊:“卫生员来了,快让让,先让卫生员进去!”
紧接着围观人群就分出了一条小路,卫生员背着药箱气喘吁吁的进来:“怎么了?怎么了?这大晚上的也不消停!”
任谁在睡梦中被人喊起来,心里也得有点不痛快。
“小赵快来给王知青看看要不要紧。”
大队长赶紧招呼卫生员,指着还坐在地上呻吟的王燕燕:“她被火烧了,你看看严不严重,明天用不用送医院?”
卫生员的目光看过去,就是一脸的嫌弃:“起水泡了吗?”
没人应声,这时卫生员已经蹲下身去,拿着手电筒往她身上照:“还没起水泡,明天看看情况吧,要是起水泡了,最好是送医院,烧伤面积太大了,我这里处理不了,也没有药。
最好是弄点烫伤膏抺抹,獾油也行,不过这个不是常用药,我这里没有,公社上也够呛,可能只有县里有。”
“我好疼啊,快被疼死了,能不能先给我止止疼?”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谁让你大晚上的不睡觉瞎折腾的,疼也没办法,我又没有药,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等天亮了再去医院里买吧。”
可能是王燕燕疼的面目太过狰狞,卫生员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你要有香油抹上也能止疼。”
就算是疼的厉害,王燕燕也恨不得翻个白眼,香油啊,就算是城里人家也少有舍得买的,更何况是乡下地方,谁家有那金贵玩意?
再说了,就算有,谁又舍得把那玩意儿拿出来给她用?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起水泡了也别挑破,别到时候感染了,到时可就不是几支烫伤膏能解决的事了,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要不然感染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水泡是可以挑破的,那是在消毒后用无菌针头将里面的液体抽出来,自己弄破了,十有八九会感染。
尽管他对这些知青没什么好感,但该提醒的还是提醒到位,没提醒到位的地方是因为他也不懂。
“行了,今天就先这样吧,二壮家的,大双家的,你们两个把王知青扶回屋里去。”
既然没人愿意动,那他就只好点兵点将了,总不能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去扶吧?再说了,那里是女知青的宿舍,他一个大老爷们进群,那不是被人说闲话吗?
不说他还是大队长,不能犯这种错误,就算不是大队长,他也丢不起那个人!
尽管心里不情愿,人群里还是走出来了两个中年妇人,一人扯着她一根胳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能走吗?你要能走还是自己走吧,我们抬着你,难免碰到你烧伤的地方,会更疼的,要能走我们就搭把手扶着你。”
王燕燕现在这会儿疼的浑身都没了力气,但也知道这两人的话在理,便点了点头,还客气的说了一声谢谢,现在两人的搀扶下,一步三挪的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