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挖笋啦?”
“嗯。”
“去摘荔枝的时候还发现了鸡枞?”
“对。”
“妈咪还给你们做了豪华版的螺蛳粉?”
闻知意神色自若,“没错。”
闻知川那张稚嫩青涩的脸瞬间变得狰狞,正在经历变声期的嗓音听上去嘶哑干涩,“我在学校顿顿吃土豆炖鸡和素淡无味的清水白菜,你们这就吃上加量的螺蛳粉啦?”
“啊!这不公平!”他转身朝坐在沙发上看戏的迟兰走去,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妈咪,您能不能看在我每日在学校吃着不如猪食一样的饭,再给我做一顿螺蛳粉?”
“你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的吗?说吃的不如猪食没有一点夸大的成分。”
闻知川在网上刷过一个大叔煮猪食,全是营养均衡的南瓜玉米番薯萝卜卷心菜啥的,哪怕是一锅乱炖,看上去也远比学校食堂的有食欲。
反观他就读的这个学校的伙食是真的不行,每逢周一的土豆炖鸡在他这排名都快封神了,算是比较有正常水准的一道菜。
不行还能咋地,矮个里挑高个呗。
至于那些没放酱油的水蛋,还没半个巴掌大的带毛鸭腿,包括那个潲水汤,全都一言难尽。
日复一日的开水炖白菜更是不愿再提。
“煮豪华版螺蛳粉好累的,又要熬汤又要炸配菜。”迟兰暂时还不想重温前天的忙碌,难得温声劝他,“我给钱你去点外卖好不好,想加什么加什么。”
“没上限?”
“一百。”
闻知川的气焰瞬间烟消云散,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这个补偿,“那行吧,到时候你要给我报销。”
谁让他是体贴乖巧的孩子呢?
但是就自己没吃到妈咪做的爱心豪华版螺蛳粉,吃点回扣很正常吧?
闻知意跟蒋珣对视了一眼,摇摇头,同样没有拆穿他的小心思。
或许迟兰也心知肚明,毕竟这里不是寸土寸金的沪市,一顿螺蛳粉还不至于要一百块。
“走了没?”闻知意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坐了快六小时的车,屁股都快成化石了。”
“你们不饿?我肚子都快饿瘪了。”
服务区上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卫生环境更是一言难尽,若不是为了上洗手间,根本不会停在里面歇脚。
虽然开车的不是迟兰,但坐车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她懒得再折腾,只想早点休息。
“我不去了,你跟蒋珣去吧。”她瞥过眼前站着的闻知川,“你要不要跟你姐去吃宵夜?”
“去,我当然要去。”闻知川答得飞快,生怕闻知意反悔,“爸爸把我接回来就走了,我晚上吃的外卖。”
“那个木桶饭一点都不好吃,我点的水煮牛肉,结果里面全是豆芽菜。”
还是一家不能用神券的店铺,气死他了!
闻知意也有点怜惜他,“那走吧,家姐我请你吃大餐!”
闻知川了解闻知意说的大餐,哪怕不是满汉全席也一定会是他们年轻人喜欢吃的。
果不其然,当烤得油光锃亮,焦香四溢的鸡翅被端上桌后,闻知川就知道自己没来错。
“虽然撒孜然辣椒面的烧烤是如今烧烤界的主流,但我还是觉得刷了蜜糖的烧烤好吃。”闻知川拿着一根鸡翅在啃,两边的嘴角糊上一层蜜酱。
“珣哥,你觉得好吃么?”他又问。
要是蒋珣不喜欢吃的话,自己可就‘勉为其难’担起消灭掉这一桌的重任了。
“还不错。”蒋珣点了点头,眉宇舒展的神情不似作假,“我还是第一次吃这种甜的烧烤,蜜糖刷得甜而不腻,肉质鲜嫩多汁。”
“这师傅很有水准啊,火候拿捏的很好。”
“跟我过去那些年吃过的烧烤完全不是一种口味,就跟打开了世界的另一扇门,挺特别新颖的。”
他在临安待了快一年,发现南北方在饮食上有着很大差异,譬如这里的人吃烧烤从不就着蒜吃。
“那当然,这家店从我记事起它就一直在,附近的街坊邻里吃烧烤都会首选来这里,慕名而来的食客也不少咧。”闻知意的左手撑着脸,神情低落,“只不过现在的蜜汁烧烤店越来越少了,我总有一种它快要失传的错觉。”
虽然撒孜然椒盐的烧烤她也爱吃,但是蜜糖烧烤在她心里就是白月光的存在。
“哎,想那么多干嘛呀?蔡伯的身子还硬朗着,肯定能烤到八十岁的。”闻知川夹了不少韭菜放在姐姐的碟子上,“来来来,吃点韭菜,我最爱吃的就是他烤的韭菜。”
韭叶油汪汪的,一点也不乌焦嘛黑,根部也有嚼劲,又鲜又脆,非常好吃。
会烧烤的人不一定会烤韭菜,会烤韭菜的人一定会懂烧烤,也难怪蔡伯的大排档每晚的生意都这么火旺。
闻知意也觉得自己瞎操心了,索性什么都不管了,夹着韭菜吃起来,反正一定会有人传承下去。
“喂?”
是迟兰打电话来了。
“回来没?”迟兰也是明知故问,毕竟他们才刚出去半个小时。
“哪有那么快?才刚上菜没多久。”闻知意就着蒋珣递过来的鸡胗咬了一口,“打电话来做什么?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带宵夜吧?”
“...呵呵,果然是妈咪的贴心小棉袄。”迟兰也很无奈,还没入眠呢,饥饿感就如同梦魇一般全方位缠上了她。
无处可避,无处可逃。
于是迟兰选择遵循本心,反正也就一通电话的事,“你们吃完就快点回来吧,别忘了给我带点烧烤,鸡翅鸡腿什么的别点太多,但是鸡脚必须要有两串。”
“再来份艇仔粥吧,你老妈我年纪大了,暖胃好入睡。”
“随便点点就行,就这样吧。”
闻知意:...这叫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