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佳声音哽咽，缓缓开口：“听听去去看看他吧！裴延川最近……”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可是裴少，我只不过是区区平民，以我现在这个样子，迟早是会进精神病院的，你们有这功夫，不如劝他重新找一个。”她瞥了眼暗角处的人，打断她的话。
她眼神黯淡而深沉，犹如夜幕下的湖水，平静的表面下暗潮涌动。
从他刚刚进来，她就已经感受到了。
拐角处的人，拿着安全帽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得如同失去了灵魂。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是有重锤在狠狠敲击着他的心。
见他还没有出来的意思，林听刚迈步，熟悉的嗓音响起：“上去坐坐吧！”
谢斯南带着冯佳先离开了，路过裴延川时拍了拍他肩膀。
“好好说。”扔下一句就离开了。
跟着他一块上了楼，房间里多了一些绿植，客厅的桌面上有些杂乱，全是泡面和速冻食品。
“我没有经常吃这些东西，就偶尔，这几天太忙了了，忘记收拾了。”他自顾自地说着，手上的动作略显仓促。
他身形消瘦了不少，眼神不再像从前那般锐利而自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黯淡和迷茫。
曾经总是高昂着的头颅，如今也微微低垂，像是被生活的重负压弯了脊梁。
手臂上多了些许划痕，皮肤也不像之前那么白皙。
她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那股憋闷的感觉让她烦躁不已。
心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越看越烦躁。
“裴少的傲气呢？”她斜睨着对方，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听听。”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怯懦，面对他现在的样子。
林听低吼：“我tm问你话。”
门外的两人心一惊，相互对视一眼微微摇头。
裴延川默着不说话，这些天他常常想起以前，那个时候不懂，现在每天接触各式各样的人，突然一下就明白了。
她的心如针扎般疼，这不是她认识的裴延川，她认识的裴延川桀骜不驯动嘴不动心的。
不是现在这样，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笑容越发的悲凉，眸子也越发的阴暗。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随着笑声剧烈颤抖，如同阴暗角落幽灵一般，让人听了害怕。
下一秒“砰咚”一声，桌上杯子被扔在墙角摔了个稀碎。
门外的冯佳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让谢斯南开门。
“听听……”裴延川急唤。
他冲上将人紧紧的搂在怀里，林听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他也只是发出闷哼的声音。
冯佳跑下楼拿了药，急吼吼：“把这药给她吃了，快点。”
谢斯南看了眼药，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林听吃痛往后仰，强行将药喂了进去。
看向裴延川时，一脸委屈，裴延川的心咯噔一下。
裴延川担忧道：“冯佳你给她吃的什么药？”
冯佳一看药盒，瞳仁猛缩，“完了，好像哪错了，不是她之前的药。”
“那是什么药？”两人异口同声。
“安眠药。”冯佳弱弱举起手中的药盒。
谢斯南深吸一口气，追问：“几颗？”
“五颗。”
两人：……
林听整个人晕乎乎的，抬手刚准备给她一巴掌，整个人倒了过去。
裴延川眼疾手快，将人抱回了房间。
三人望着主卧的门，冯佳双手撑在两侧，喃喃自语：“老谢，你说她醒了万一记仇怎么办？”
谢斯南突然被气笑了，拍了拍她肩膀，“没事有我呢！也少不了我那一份。”
裴延川望着床上的人，神色复杂，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真的很难相信曾经冷冷清清一个人，会变成这样。
“好好的怎么就吵起来了？”谢斯南问。
裴延川瘫坐在地上，头靠在沙发上，看着白花花的灯，眼底闪过一丝水雾。
见他不说话，谢斯南继续说：“川你怎么还是不懂呢！她在乎的不在名利也不在乎钱，她在乎是即使没有裴家，你也能和之前一样，而不是卑躬屈膝委曲求全。”
“谢斯南说的没错，你要是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她真的就跟周青扬跑了，以后再生个孩子，到时候你就偷偷哭吧！”
她话音刚落，一记冷眼扫了过去。
“哎！对嘛！这才是你。”谢斯南拍了拍他肩膀，拉着冯佳离开。
“走了，让他俩单独待会儿。”
冯佳散步两回头，“不是，那听听……”
“走走，我们有正事要做。”
“滚，谢斯南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别的。”
“有啊！装得全都是佳佳。”
“滚啊！”
两人斗嘴离开了。
他洗完澡路过侧卧，地上的一堆东西引起他的注意。
这些都之前林听送给他的礼物，他从来都没有认真看过。
推开门，坐在床角拆了起来。
第一个是篮球手工挂件，一件又一件的礼物被拆开，他早已红了眼眶。
安静的房间，只剩下微弱的灯光和抽泣声。
窗外的月影透过薄纱打在女孩的脸上，如瀑的黑发随意地散落在枕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紧闭的双眸下，是如月牙般弯着的秀眉，仿佛在睡梦中也藏着一丝温柔。
这是时隔几个月以来，他第一次认真的观察她。
悄悄坐在旁边，连大动作都不敢有，从兜里掏出一条手链，轻轻系在她的手腕上。
这是上次下完班后，路过商场一眼就相中了，想着她戴一定好看，没想比他想象的更好看。
银白色碎银珍珠手链，衬皮肤更加白皙。
拿起她的手看了又看，突然一抹红色映入眼帘。
左手无名指上，纹着他名字的缩写。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轻轻挪开手腕上的佛珠，一块浅棕色的烧伤触目惊心。
他双手紧紧捂住脸庞，指缝间不断有泪水涌出，他的双肩剧烈颤抖着，痛苦的呜咽声从他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原来她早就说过了，无论是礼物还是纹身，早就表达过了，是他自己没有发现。
夜越来越深，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女主平稳的呼吸声，他悄悄躺在她身旁，手臂轻轻搂着她。
一股清香侵入呼吸，是她身上独特的味道，搂着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
翌日。
他做好早餐早早出了门，床头的电话疯狂响。
何颜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手机都要打爆了一直都没人接，周青扬也打了还是没人接。
最后没办法，只能挨个挨个打，冯佳是被电话吵醒了。
看到名字瞬间坐了起来，一旁的谢斯南也给吵醒了。
“我去。”
“怎么了？”
冯佳机械的转过头，“完了，周青扬和颜颜姐的电话，要是知道听听在裴延川家，他们估计想吃人的心都有了。”
“那你就说，她跟你在一块不就行了。”谢斯南打着哈欠回她。
—滴滴滴—
手中的电话狂响，冯佳咽了咽口水，这才接通。
还没等她说话，周青扬着急地声音传了过来。
“听听在你那儿吗？”他走出医馆问。
冯佳瞥了眼谢斯南，薅了一把头发，“在的在的，害，昨天晚上我跟谢斯南吵架，就给她叫过来了，她手机没电了。”
谢斯南支着头，看着她独自表演。
“那就行，你让她不回来记得说一声，颜颜姐会担心的。”周青扬瞬间松了一口气。
挂断电话后。
冯佳感觉自己已经汗流浃背了，甚至已经看到林听醒过来瞪自己的样子。
完了。
彻底完了。
这次是把她得罪了。
一想到这些，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扯着被子死死捂住自己头，不停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