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林听整日ICU的门口发呆,祈祷周瑾赶紧醒过来。
何颜和周青扬不知劝了多久,才把人劝回去。
明月山庄。
—砰—
二楼左边的房间,砸的砰砰响。
冯琳双手紧握,急得团团转,刚上前几步,裴明山出声:“谁都不准为他求情,婚那能说退就退。”
冯琳还是忍不住开口:“爸,川是你看着长大的,这次的确有些任性了,可是婚姻的事强求不来,还是要为将来考虑一下。”
“我们为他考虑,他自己考虑了吗?要退婚要找那个女孩子也行,退出裴家自力更生。”裴明山语气淡淡的。
—刺啦—
二楼的窗户突然碎了,裴延川光着脚绕到客厅,双膝跪地。
“我自愿退出裴家自力更生,往后绝不用裴家一分钱。”
“川儿,你疯了?”冯琳瞪大眼睛。
离开裴家,他什么都不是,也证明他要从零开始,从此之后任何的衣食住行都靠他自己。
“好,老吴给他立字据。”裴明山答应的干脆。
签下字的那一刻,裴延川唇角微扬,“我都知道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扔下手中的笔,转身就跑,冯琳刚想上前,裴明山呵斥:“你想跟他一块去?”
冯琳:“我……”
裴明山眉眼缓和,冲着一旁的吴管家仰了仰下巴,他瞥了眼连忙退了出去。
裴延川一路狂奔,刚进学校直奔医学院。
周围人眼神怪异,裴延川顾不得去管,刚走到教室门口,冲着里面的人大喊:“林听呢?”
几人频频回头,为首的女孩说:“林听早就转系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是啊!我听说她转到美术系了,这个点好像快下课了。”
裴延川来不及喘息,转头又往美术系跑。
几人面面相觑。
“他这是怎么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连鞋都没有穿。”
“是啊!他跟林听不是分了吗?”
“这谁知道啊!”
正值四月中旬的天气,天气有些闷热,周青扬早早就在教室门口等着了。
林听身穿黑色过膝短裙,搭配黑色小皮鞋,短发披肩,白皙的脸上画了点淡妆。
“第一天上课怎么样?”周青扬问。
林听坐在轮椅,思考了会儿,摇头:“无聊。”
自从出院后,她就懒得走,整天坐在轮椅上,除了上厕所睡觉基本没下来过。
“今天还去书店吗?”周青扬又问。
林听摇头。
“听听。”裴延川轻唤。
林听神色一顿,抬眸看了过去。
男人身穿睡衣,头发凌乱,光脚站在对面。
双眸深处,覆盖着些许疲倦,褐色的眼球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毛细血管,如同枯枝般扭曲交错。
林听摸着手腕上的佛珠,神色淡然,“青扬,我累了。”
周青扬眸光微动,我握着把手的手微微收紧。
“好。”
推着她又走了几步,裴延川拦在她前面丝毫没有让的意思。
站在她的面前,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勇气:“听听,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知道我可能比不上他,可我还是想待在你身边,哪怕只是做一些细微的事情,我也满足了。”
“你从头到尾都比不上他,他是主角你是替身,当然不一样。”林听对上他的眸子轻笑,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压下心底几乎要翻涌而出的情绪。
方梨得知裴延川离开裴家,带着他们连忙赶了过来。
“听听,你就在给我表哥一次机会,他现在已经……”
“够了,你们烦不烦,他裴延川在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未婚妻自然会管他。
你们凭什么来指责我,一天没别的事干了,都盯着我干嘛?烦不烦,还有你裴延川你贱不贱……”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他们不是分了吗?”
“就是啊!林听是又跟周青扬在一起了吗?”
“不知道啊!”
林听的情绪波动,脑袋嗡嗡作响,每一次心跳都像是重锤敲击着太阳穴。
前面的人脸模糊不清,她使劲晃着脑袋。
“听听。”周青扬轻唤。
伸手砸着自己脑袋,使劲晃动,那些人对她指指点点。
“她就是个祸害。”
“就是,还来陈树又还陈泽,现在又是周璟。”
“祸害一千年啊!”
“你爸都死了,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
……
“要不是你老子能输那么多……”
“爸,我求求你别打了,我求求你。”
“秋秋,乖,哥哥会一直在。”
……
“祸害。”
“祸害。”
……
“滚开,不是我,不是我……”她冲出人群,刚跑了几步,胃里一阵痉挛,她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她的眼前开始出现一片片的黑影,耳边的声音也变得忽远忽近,她努力地想保持清醒,但那眩晕感却像一张大网紧紧笼罩着她。
程北萧上前抱起人,扔下一句:“快给何颜打电话,叫江夏过来。”
“哦,好。”周青扬连忙拿出手机打电话。
裴延川刚想跟上,周青扬拦住他,“还嫌不够乱吗?拜托你,以后离她远点。”
何颜收到消息,带着江夏往家赶。
一路上,程北萧轻唤:“听听是我,我是程北萧,听得见我说话吗?我是程北萧。”
程北萧握住她的手,焦急万分,“林听,那个画面都是假的……”
周青扬瞥了眼后视镜,“她这是怎么了?”
“她有严重的心境障碍,这段时间恐怕得麻烦你了,我会去跟学校的老师请假的。”程北萧不紧不慢的解释着。
林听摇晃着车门,整个人神志不清,“我要下车,我要下车。阿泽和陈旭呢?他们说送我上学的,阿泽和陈旭呢?”
程北萧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安抚:“听听乖,阿泽和陈旭要出一趟远门,你先好好养病,养好了就带你去找他们。”
怀里的双肩颤动,轻轻抽泣,自言自语:“养病找他们,养病找他们……”
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回到家时,江夏又打了一支镇定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