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颤抖得很，眼帘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他俯下身颤抖的手拭去脸上的泪水。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都止不住。
门外的何颜，喉咙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眼神闪过一丝痛楚，如黑曜石般透彻的眸子，“林听看着我，别哭。”
林听忍不住，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她思绪混乱。
突然喘不上气，大口呼吸着，裴延川见状不对，“听听、听听。”
何颜放下手上的东西冲了进去，裴延川起身让位。
“佳佳打盆水。”
冯佳哦了一声，连忙端着水进来。
何颜熟练地用清水揪着喉咙处和手腕上的皮肤，皮肤从原本的白色变成了黑紫色。
过了好一会儿，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停了下来。
何颜让冯佳陪着她，客厅里，裴延川眉头微蹙，“为什么会成这样？”
何颜靠在桌子处，吸了口烟，解释：“秋秋他爸嗜赌如命，嫌她太吵经常把她关在没有窗户的小黑屋里。
一关就是一两天，甚至三四天，经常不给她吃饭，他爸每次输了牌都暴打她一顿。
后来她爸死了，她妈又染上赌博，养成了和她爸一样的毛病。所以她怕黑怕打雷，在那样的家庭里，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
裴延川的指尖微微发白，心口像针扎一样的疼。
他无法想象一个在那样的环境下，是怎么样坚持下来的。
心口被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指尖不停地颤抖。
何颜深吸了一口气，这些都是陈泽告诉她的。
林伟华去世后，林听认识了陈泽，赵玉荣经常不让她回家，是陈泽好心收留她。
她记得初次见到林听，还是陈泽介绍的。
那年陈泽14岁，她20岁、林听当时只有11岁。穿着一条花裙子，扎着高马尾，小脸发黄，老远看到陈泽就叫哥哥。
何颜拍了拍裴延的肩膀，“让她搬去跟佳佳住，多一个陪她我也放心，你说话她会听的。”
冯佳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她没想到在林听身上会有这么多事。
裴延川再次进去，林听缩着身子发呆。
“搬去跟冯佳住吧！有人照顾你，离我哪儿也近。”
他语气极少温柔，林听看着他连连点头。
“好。”
等人睡着了，他才离开。
＊
第二天中午，林听决定搬过去，冯佳又搬东西又套被套，帮她收拾各种东西。
何颜送她们去了阳光城，林听要帮忙，却被两人赶到一边去了。
用的什么东西都弄得整整齐齐，昨天事情发生之后，两个人的联系也就多了。
Pyc：【搬去阳光城了？】
乐秋：【嗯。】
Pyc：【下午我去找你。】
乐秋：【好。】
裴延川撞了一下谢斯南的胳膊，喵了眼讲台，压低声音：“下午带你去找冯佳。”
谢斯南瞬间来了精神，激动地连连点头。
他最近每天晚上做梦，都是那张可爱的脸。
冯佳晚上没课，就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餐，何颜带着林听出去买东西了。
万和购物城。
何颜推着林听逛着服装店，林听坐在轮椅上，跟旁边的售货员提供信息。
“20岁，身高一米六二，体重一百，两套可爱风和两套小清新风，36码整的鞋子，别的没了。”
思路清晰，售货员笑得合不拢嘴，第一见有人把这些记得这么清楚的。
何颜提着袋子，眼角扬起，“对你自己都没这么上心过，话说回来了，佳佳对你还是挺好的，只是你的病……”
何颜欲言又止，林听嘴角牵起虚弱地笑，声音闷闷的：“那些药瞒不过她的眼睛。”
医学生对药味很敏感，只要稍有不对，去药店一问就知道。
林听拍了拍身下的轮椅，笑问：“下次给我买个车，不知道还以为我站不起来。”
何颜倒是不客气，直言：“行，下次给你买辆婴儿车。”
“大可不必。”林听眸色沉沉。
最近这几天吃完药总是迷迷糊糊的，人也懒得很，何颜也是很会想办法，直接给她搞了新轮椅。
“林听。”
身后一声熟悉的声音，林听回头，程北萧身穿黑色运动服，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
五官俊朗，一双茶色的眸子，看着毫无温度，看向她时，脸上却没了平时冷漠。
不紧不慢朝她们走了过去，程北萧主动推她，一米八几的人，连一米七的何颜看上去都格外娇小。
“刚刚那条裙子挺好地看，你怎么没买？多适合你啊！”杨苏问。
方梨摇摇头，心不在焉，“再过几天就入冬，一降温就穿不了了。”
杨苏：“不会啊！而且……”撞了一下方梨的胳膊，伸手指着她们的正前方。
“你看那个是不是程北萧，他推断那个是不是林听。”
方梨顺着手指看了过去，眸色沉了下去，拿包的手紧了紧。
心里窝着一团火，不是说吃饭没时间吗？
怎么跟她就有时间。
杨苏心直口快：“他俩不会谈上了吧！这也不对啊！林听明知道你喜欢他，这不会是故意报复吧！”
方梨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话哽在喉咙，始终没开口。
拽着杨苏尾随上去。
“知心小屋的江医生是江城最好的催眠师，你可以试试。”程北萧声音低沉又有磁性。
林听默了几秒，轻声问：“会删除记忆吗？”
程北萧陈述：“不会，它是通过心理暗示达到舒缓的作用。”
“你很在乎那些记忆？”他反问。
何颜瞧了林听一眼，眼底划过一丝黯然。
她在乎不是那些记忆，她在乎的是关于那个人的记忆。
“秋秋……”
“我知道了，我会试试的。”林听打断她的话。
总不能让何颜一直担心，可关于阿泽的记忆……
林听攥着手机手握紧，眼波闪了闪，凝眸望着远处，眼底里泛着淡淡的水色，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好。”程北萧应声。
两人一直跟到停车场，亲眼看着程北萧送她们离开。
方梨死死咬着下唇，眼里满是恨意，没时间是假的，很忙也是假的。
对自己什么都是假的，对她的事倒是事事上心。
杨苏瞥了眼方梨的要吃人表情，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