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
“长然，签了吧，五年夫妻之情已尽，沐沐归我，我不要你出一分钱的抚养费，以后你想看沐沐，想带她去哪儿玩，等她病好了随时都可以。”
女人声音冰冷。
她很漂亮，但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疲惫之色。
李长然看了妻子良久。
目光落到桌上的离婚协议书，签好的萧以沫三个字让他心中伤痛。
和萧以沫的婚姻终于还是以离婚而告终。
女儿重病，婚姻破裂，李长然以为此生不会遇到这些问题，三口之家会幸幸福福一辈子。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非常的骨感，硌得人生疼。
“你不签吗？”
见李长然许久没有动笔，萧以沫自嘲的笑了：“他们都说你不是个男人，三十年纪了没房没车，女儿的手术费拿不出来也就罢了，妻子生活作风不检点要跟你离婚，你居然连签字的勇气都没有吗？”
“李长然，你放手吧！这样的穷日子我真的过怕了！你就是个臭送外卖的，一个月五六千！怎么能满足我高质量的生活？”
“只有那些大老板，那些精英阶层人士才能提供我想要的生活！所以我一直都在攀附他们，你听到的一切传言都是真的，不签字我都瞧不起你！”
李长然沉默不言。
结婚五年，他干过快递，当过建筑工人，送过外卖，底层工作他都做遍了。
萧以沫的那些朋友他都接触过，也知道私下底都在说他配不上萧以沫。
还有不少风言风语传进李长然耳朵，说萧以沫时常为了订单而陪喝陪睡。
萧以沫亲口承认，让李长然很不是滋味。
但他不得不承认结婚之后，确实没想萧以沫过上富足的生活。
不仅如此，生活还越过越拮据。
每个月的收入除了家庭开销之后所剩无几。
离住的地方不远就有一家服装店，路过的时候李长然都注意到萧以沫时常侧头看着橱窗里的那条白色长裙发呆。
她想买，但很昂贵。
至少对李长然和萧以沫来说很昂贵。
六百块一条的裙子她舍不得买。
一个家庭到处都要花钱，萧以沫宁可把这笔钱存起来应对未知的风险。
“以沫，对不起...”
李长然拿起笔签下自己名字：“这六年耽误你了，没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或许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父亲，明天沐沐的手术我一定会到场。”
看到李长然签了名字，萧以沫反而哭了。
婚姻终究还是败给了现实。
她收起离婚协议书放进包里：“手术顺利的话在沐沐出院之前我们就把离婚证办了，暂时不要告诉沐沐，不然她会伤心的。”
萧以沫走了。
气氛安静到令人窒息。
对李长然来说，整个世界宛如突然陷入了沉寂。
啪嗒。
点燃最后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他在思考着那一夜风流，萧以沫怀上他孩子之后，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三十万手术费成为压垮他和萧以沫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
或许，该给她们更富足的生活！
萧以沫刚到楼下，一个烫着棕色泡面头的中年妇女迎面走来。
“妈，他签字了。”
萧以沫把离婚协议书递给母亲刘红梅：“您先看看，明天沐沐就要手术了，我希望妈也信守承诺。”
沐沐需要三十万的手术费。
可这几年下来李长然和萧以沫省吃俭用也才存了六万块钱。
刘红梅愿意出这笔钱，前提是她和李长然离婚。
刘红梅看都没看协议书：“这东西有屁用？我要看到离婚证！”
“妈！”
萧以沫马上就急了：“之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女儿明天就要手术，手术费凑不齐她比谁都着急。
医院明确通知手术越早做对孩子越好，晚一天就可能是另外一种结果。
刘红梅似乎没看到萧以沫的泪水：“别怪妈铁石心肠，我都是为了你好！”
“看到离婚证我马上交手术费，再说办个离婚证花得了多少时间？看不到证，别想从我这儿拿走一分钱！”
萧以沫紧咬着嘴唇。
她不得不低头。
“好！希望妈不要再食言！”
刘红梅终于露出了笑容。
她也不是傻子。
仅仅一份协议而已，谁知道是不是萧以沫和李长然唱戏给她看？
若非借着沐沐病情，刘红梅都不知道怎么逼迫两人离婚。
只有看到了离婚证那才是真正的离婚。
“吐出去的口水我还能吃回来？妈不是那种人，走吧，我送你去医院，以后过上了好日子你肯定会好好感谢我的！”
萧以沫摇头。
她宁可一路走到医院也不愿意坐刘红梅的车。
几天的奔波劳累，沐沐手术时间也定了下来，就是明天。
现在萧以沫最担心的就是钱。
刘红梅正想离开，却见李长然从楼上下来。
她都没上去，看到李长然她就闹心。
人下来了，自然免不了数落一番：“李长然啊李长然，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用？女儿要做手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还从老娘这儿掏钱！”
“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老娘就不答应的，还偷偷摸摸的去领证，老娘现在就把话给你挑明了，想要我的三十万，你和以沫必须马上离婚！”
萧以沫抿抿嘴，没有说话。
万一激怒了刘红梅她不拿钱出来，去哪儿找三十万的手术费？
“废物！”
见李长然一句都没有反驳，刘红梅骂了一声这才离开。
萧以沫叹气。
她多么希望李长然能反驳，哪怕是一句也行！
可李长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先去医院了。”
萧以沫拦下一辆出租车：“下午民政上班，我们去把离婚证领了吧。”
看着远去的出租车，李长然心中很不是滋味。
难道真要以钱来衡量一切吗？
他紧捏着拳头，对着空气一拳打出破空之声。
六年前他被奸人所害，重伤流落滨海。
李长然一身的伤势早就痊愈并且更进一步，若非萧以沫突然怀孕，他早就离开滨海。
为了萧以沫和沐沐的安全，他选择当一个普通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她们的安全。
为安全，他选择隐藏。
为婚姻，他选择出山。
因为萧以沫救过他的命！
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李长然脸上多了几分冷漠：“叶兄，我需要钱，三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