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新门也迎来了冬天。
不同于安舟和华江,新门的冬天还算暖和,几乎从来不会下雪。
顺捷搬家今年的经营状况还算不错,易顺捷在年底甚至还给每个人发了一笔年终奖。虽然不多,但对大家来说是一种安慰。
林轶正找了个机会跟易顺捷谈过自己的想法,想要试着搭建顺捷搬家的官方网站和社交媒体平台,甚至愿意自己拿一部分钱出来做投资资金。
在他看来,像顺捷搬家这样的小公司虽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关系圈或是口口相传的优质服务收获一部分的客户,但这毕竟范围太小,无法真正将生意做大。
易顺捷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也曾经想过要往这方面发展,但苦于资金紧张、人员匮乏等现状无法打开被动局面,现在林轶正在,至少他不用再操心人员和技术问题,只用决定花多少钱进行投资。
这毫无疑问是一项风险行为,但林轶正说服了他。
按照现阶段的发展,顺捷搬家以后的路不好走,也赚不了多少钱,而如果能借助互联网平台打开市场,也许就更能适应现代人的需求。
公司的员工学历都比较低,但胜在年轻肯干,易顺捷开了个会跟所有的员工说明此事,大家虽然不太明白具体的东西但都表示赞成。
林轶正一个人就是一个技术团队,疯狂地吸收着这段时间所学习的新东西,凭借以前的经验,很快做出了一个雏形。
大量的工作还在后面,这样一来,他就更没有什么时间休息了,白天上班,晚上忙着敲代码,几乎过着不眠不休的生活。
尽管如此,他却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
与此同时,暮霭上线了手机app,再一次拓展了线上用户群体,标志着它的野心。
这几乎是竞争日渐激烈的家居市场发展的必然趋势,暮霭是真正想要在保持线下门店优势的同时充分考察消费者需求,通过调整市场策略而抢占市场。
这一年IT部依然很忙,直到年底了才稍微能喘口气。
归洛和萧慕远这天要到门店去一趟,简思凡今天在门店里有事,约他俩下班后一起吃个饭。两人寻思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先去店里逛一圈顺便等她下班。
归洛正好有些想买的东西,萧慕远就陪着她去买。
两人在餐具区转来转去,归洛真是一看见漂亮的餐具就眼睛放光,左看看右看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萧慕远有点无奈地推着购物车,在不远处看她一脸纠结地不知道该选哪个,悄悄走过去问道:“你又选择困难了?”
归洛蹙眉看向他,一手拿一个盘子问道:“选哪个?”
萧慕远捏着下巴沉思半晌,最终指着其中一个道:“它吧。”
他顺手接过将盘子放进购物车里,对她笑了笑。
归洛有点不舍地将手里的另一个盘子放回去,跟着他走向一个方向。
远处的家具区,林轶正根本没听到身旁的池成刚在说些什么,视线直直地落在小姑娘熟悉的身影上。
他连她脸上纠结的小表情都没错过,就这么直愣愣地呆在了原地。
四年多没见,她好像哪里都没变,就连头发都保持着之前的长度,还是和之前一样喜欢这些东西。
他根本不敢去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新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得生疼。
他再次见到她了,却不能再像以前待在她的身边了。
她的身边有其他人了。
半晌后他才有些自嘲地扯扯嘴角,这不是他所希望的么?有什么好难受的呢?
池成刚压根没发现他的异常,一个劲地说着自己看上的这款沙发的优点。
顺捷搬家换了一个办公地点,两人是被易顺捷派出来物色家具的。
林轶正回头瞥他一眼,看了眼价格,平静地说道:“预算不够,别想了。”
池成刚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在心里暗骂易顺捷不够意思,最终却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开。
两人迅速选了些预算范围内的东西,就算是搞定易顺捷的吩咐了。
去结账之前林轶正又去了一次餐具区,将归洛没有选中的那个盘子一起放了进去。
池成刚完全没搞懂他为什么要单独买个盘子,他们不是买家具的吗?
话虽如此,他可不想不合时宜地去问为什么,只当无事发生。
林轶正和池成刚都骑了摩托车,走到门店外面的路口时,正好看见归洛和萧慕远走在路边。
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归洛像是被逗笑了,脸上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林轶正带着头盔与她擦身而过,透过镜片深深地看他她一眼,然后与她渐行渐远。
池成刚觉得这人今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自己在后面紧赶慢赶也追不上,直到骑到两人住处附近的小公园门口,他才瞥见林轶正的车停在这里。
下了车,他走了进去,林轶正静静地站在锦鲤池前看着水池发呆。
池成刚不知道他又装啥深沉,走到他身边,问道:“咋了?心情不好?”
林轶正回头瞥他一眼,波澜不惊地问道:“有烟吗?”
池成刚满头问号,“你会抽烟?之前没发现呢?”
他从兜里掏出包烟递给他,林轶正伸手接过,从里面敲出根烟放进嘴里。
池成刚帮他点上,然后给自己也点了一根。
林轶正默默地抽了口烟,久违的感觉让他觉得有点呛,但忍着没有咳出来。
池成刚见他那样还以为他是新手,无情地嘲笑道:“不会抽就别抽了,耍什么帅。”
林轶正淡定地吐出个烟圈,很不屑地弹弹烟灰,“我学会抽烟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
池成刚狠狠地“切”了一声,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好比的,这很光荣吗?
林轶正才不管他的心理活动,十分霸气地将烟头掐灭,“走了。”
时间来到2018年1月初,又到了一年的尾声,希德的巡演也即将结束,这次巡演历时超过半年,举办场次数和动员人数都创下纪录,也让幻梦狠狠地赚了一笔。
身体的极度疲惫让几名成员都有点吃不消,这样的情况在陆嘉树身上尤其明显,毕竟他的工作强度比其他人都要大,长期用嗓过度让他觉得自己的状况有点不对劲。
好在他们终于熬过了这一阵子,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下,陆嘉树去了趟医院,却被告知他的声带已经严重受损,一定要好好休养,避免再次损伤。
纪拓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是沉重的,毕竟嗓子对于歌手来说就是生命,而幻梦似乎从没考虑过陆嘉树的职业寿命,只是为了赚钱而一味地消耗他。
意外的是,公司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似乎并不怎么吃惊,很快将来年的工作计划做了调整。
这更让纪拓觉得不适,毕竟这就好像是他们算准了这个结果一样。
短暂的休息时间并没能让结果好转,陆嘉树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恐慌之中,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他联系到了这方面的权威医生再次进行咨询,对方还是建议保守治疗,但时间可能会很长。
这明显不符合幻梦的期待,但他不想用自己的职业生涯来赌。
刚刚开始的复归之路似乎又蒙上了一层阴影,但其他人都对他表示理解,支持他所做的决定。
幻梦以此为筹码将其他几人的个人活动排满,他们没有理由再拒绝。
希德官方发布了陆嘉树声带出问题的公告,表示接下来乐队将无法合体进行活动。
陆嘉树开始了漫长的恢复期,所有活动全部停止,暂时消失在了大家面前。
他积极配合医生进行保守治疗,甚至听从了医生的劝告开始戒烟。
这对于有十几年烟龄的他来说可以说是难如登天,但如果是为了今后能继续唱歌,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其他成员的通告陆续排满,周泽烨的发展重心放在了时尚圈,在新经纪人的人脉下接触了好几个奢牌,凌宇真试着开始积极地为其他歌手或是艺人创作歌曲,拓宽了自己在音乐上的可能性。而韩睿,由于幽默的个性收到了好几档综艺节目的邀约。
三名成员的发展方向各不相同,幻梦很懂发挥他们的特性,也不断地尝试着各自solo活动的新可能,野心昭然若揭。
乐队的主业变成了其他的东西,粉丝们倒是喜闻乐见,但成员们却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陆嘉树这个主唱一不在,他们觉得自己好像也失去了方向,只能在心里祈祷他能早日康复。
小乐水大概是所有人当中最开心的一个了,因为爸爸又可以在家里陪他了。
现在他上幼儿园了,陆嘉树每天接送他上学放学,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他确实很开心,可是一想到妈妈曾经告诉过自己有很多人需要爸爸,他又有点不理解,那现在其他人不需要爸爸了吗?
陆嘉树戒烟戒得整个人都有点烦躁,小乐水大概也察觉出些不对劲,偷偷拿一些妈妈喜欢吃的桃子味棒棒糖放在自己的小书包里,放学一看到爸爸就献宝似的递给他。
陆嘉树有些错愕地看着那根棒棒糖,蹲下身子摸摸他的小脑袋道:“乐水把糖藏起来是给爸爸的呀?”
他想起何书羽之前还跟他说自己曾经撞见过小乐水端个小板凳做贼似的把抽屉里的糖拿走,还猜想他是馋了想自己吃呢,没想到他是专门留给自己的。
“嗯嗯。妈妈喜欢吃这个,好像吃这个心情都会变好。所以我想把它也送给爸爸,这样爸爸就能开心一点啦~”
乐水眨着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陆嘉树被他逗笑了,捏捏他的小脸道:“爸爸现在看起来不开心吗?”
“嗯……反正我知道大人肯定有很多烦恼啦。”
乐水拍拍他的肩膀,一副“我懂的”表情,“可是爸爸跟乐水一样是男子汉哦,不可以让妈妈太担心。你都不知道,妈妈有偷偷地哭过,还让我不要告诉你呢。”
陆嘉树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原来自己这么让她担心啊……
“以前我总想着让爸爸多陪我一点,可妈妈告诉我有很多人都需要爸爸,所以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这样才能更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间。”
乐水特别自信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我都想通啦。我想看见爸爸的笑脸,也希望爸爸被别人需要。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还能帮爸爸保护妈妈。”
陆嘉树根本没想到三岁多的他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怔怔地看着他,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长久以来的迷茫或是沮丧都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他从来不是孤身一人,乐队的成员在前面为他挡去狂风骤雨,何书羽和乐水在后方支撑着他,他没有理由消沉,他要战胜一切。
“知道啦。乐水是最棒的。爸爸答应你,会尽快振作起来。拉勾好吗?”
大手和小手勾在一起盖印章,陆嘉树将那根桃子味的棒棒糖放进嘴里,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