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紫忆起两百年前的事情，面上越发冷峻。
秋珃幻见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立刻道：“说不得是这百年内发生的事情，那时阿紫被控制，哪能注意这些。”
说着，他便询问蓝咏季具体时间。
只听他回道：“在我四五岁的时候，师兄便同我说过。”
陶紫终于忍不住掀了屋内唯一一张桌子，好几只虫子吓得连爬带飞的躲到角落里。
四五岁……程无仇有些摸不准那个时候妹妹的年纪，只得问道：“阿紫，那个时候你多大了？”
她冷着声音道：“十五岁左右。”
那个时候，师父消失不见，她也刚刚筑基期，不敢将师父给的那些东西拿出来，生怕被人抢了去。
一开始还能用点灵气帮凡人做些事情换吃的，好养活那三个眼巴巴等吃的白眼狼。
可大灾很快来临，她一边艰难求生，一边寻着东西吃，日子怕是连那些有点家底的凡人都不如，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谁能想到徐迁嘉居然会明面上甜甜的喊师姐，私底下捅刀？
陶紫深吸一口气，道：“我原以为这几人是后面走了歪路，万万没想到是一开始就不配为人。”
韶华也沉默了，最终发自内心的说道：“那个时候的徐迁嘉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吧？还真是从骨子里就坏透了，莫怪最后能踩着你上位。不过你今天也算赚了，不止能离间他们，还得知了当初被徐迁嘉离间的事情。”
秋珃幻不解道：“他图什么？”
陶紫厌恶的回道：“谁知道？”
细细想起来，似乎很多事情都是徐迁嘉牵头，但每次也都是他先跪着道歉，寻常时候也都是一副关心她的模样，直到连清舟到来为止。
倒是何浅衣和蓝咏季一直执迷不悟，现下想来，他二人的执迷不悟怕都同徐迁嘉有关。可笑她从前迷了眼，竟然没发觉这一点。
不对，她或许发觉了，否则也不会寻到刑斩培养，只可惜那段记忆回不来。
陶紫压住那些思绪，冷道：“蓝咏季蠢，徐迁嘉坏，我能把这两个人认作师弟，也是我的福气。”
秋珃幻低声安慰：“几岁大的孩子，又是那种情况，谁能想到呢？”
她闭了闭眼睛，挥了挥手，道：“你继续问，我出去捋一捋思路。”
陶紫径直走到屋外歇息，小栗子发觉她情绪不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不敢说话。
从时间来看，应当是在青岚成为天尊的那段时间，她便发觉了徐迁嘉的不对，不然不会那般认真的培养刑斩，而失去记忆被下心蛊则是在刑斩来到明岚宗之后。
她在心中捋着时间线，直到程无仇一脸严肃的出来唤她：“阿紫，你最好进来听一听。”
陶紫心中一紧，立刻走了进去，正好听到蓝咏季的话。
“岳柒染大概是在一百年前出现了问题，她开始对我们极好，好得让人心惊。”
她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秋珃幻的语气尤为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在那之前，岳柒染对你们不好？”
“好是好，但绝不是没有底线的好，那时她还会训斥我们，但刑斩出现之后，她对我们越来越敷衍，甚至连教导都懒得。师兄说，她可能已经放弃了我们。但百年前，就在一夜之间，她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我们越来越好。”
“你们没有查过原因吗？”
蓝咏季呆滞了三四秒才回答道：“没有。”
程无仇皱起眉头，陶紫倒是不怎么意外。
秋珃幻问道：“为什么不查？”
他的声线越发没有起伏：“这对我们没有坏处。”
秋珃幻激动起来：“因为对你们没有坏处，就无视掉自己师姐的异常？她对你们素来不错，若不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失望，她怎么会放弃你们？”
陶紫出声道：“珃幻！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
他压住自己的脾气，继续问道：“在这百年中，除却岳柒染的异常，还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吗？”
蓝咏季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没有一样是有用的。
陶紫拍了拍珃幻的肩膀，示意他让开，她来问。
“蓝咏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岳柒染的异常？”
蓝咏季这回想了好久，才回答道：“某次她从刑峰下来的时候，看起来便不太对了。”
陶紫凝视着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那个问题：“青岚天尊那时是否已经出关？”
“否。”
见不得人……陶紫脑海里猛地掠过这四个字，说不得青岚私下里出关了无数次，只是从不让他人察觉。
一阵沉默之后，韶华开口提醒：“要留下印记就快些。”
陶紫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手中的银针插入他的脑袋，同时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等事情差不多后，他们三人离开此处，将空间留给韶华。
程无仇沉默的跟在她身侧，秋珃幻则一副气愤的模样，开启碎碎念模式。
陶紫颇为哭笑不得，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本性了吗？何必这么激动。”
他怒气冲冲的说道：“知道和亲耳听到还是有所不同的，这都什么垃圾货色，当年你就不该救他们。”
她由着秋珃幻在那边碎碎念，自己站在溪边走神。
韶华突然从屋子里探出头来，唤道：“珃幻，过来，姑姑教你怎么利用虫子控制人体。”
“来了！”
秋珃幻停止碎碎念，赶了过去。
程无仇没有动弹，沉默的站在她身后。
陶紫察觉不对，回身问道：“阿兄，你怎么了？”
他伸出手抱住她，轻声道：“阿紫，对不起，是阿兄来得太晚。”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她怔住了，过了好一会才知道阿兄的意思，笑着回抱了阿兄，道：“阿兄，你别想这些，早就过去了。再说，这也不是你的错。”
程无仇嗯了一声，声音中多出几分肃杀：“那个人必须死。”
明明阿紫已经发现了不对，明明她已经开始疏远那几个人。
青岚，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