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宋烁感到绝望地放下了手机,他伸出手掌,用力地捂住脸,指缝里淌出他近乎绝望的笑声,“难怪付衡会死……一个个的,这些曾经做过错事的人都不会有善终了。”
“你说得没错。”
宋烁全身一凛,他猛地直起身形,看向了站在玄关处的林一罗。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宋烁被吓得惊魂未定,他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嘴唇,说出的话语都断断续续的:“我……请你给我解释的机会,我和丞童……我从来都没有伤害过她!”
真是奇怪,一个人高马大的壮年男子竟然会害怕她这样纤瘦的女人吗?
在正义面前,邪恶总是会不自觉地动摇。
林一罗冷笑出声,她以一种审视般的眼神打量着宋烁,沉声说出:“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她从前总是会和我说起你,每一次都带着崇拜的眼神,我能感受到她当时是真的很喜欢你。”
宋烁哽咽着动了动喉结,他不敢打断,只能沉默地听她说下去。
“可你为什么要选择把她推向深渊呢?”林一罗唇边的笑意瞬间褪下去,“你明明可以帮助她,为什么要和那些畜生一起折磨她?”
宋烁终于抬起头,他卑微地解释道:“我知道我当年有不对的地方,可付衡的地位不是我这种人能够撼动得了的,我也得生存,我不敢啊!”
“对待张月也是?”
宋烁愣住了。
林一罗没有脱下鞋子,她直接踩在客厅的地板上走近宋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他,“张月也好,丞童也罢,还有其他数不清的那些女性,你帮助付衡折磨她们也是为了生存吗?她们怎么阻碍你们了?难道不去伤害她们,你们就会活不下去吗?”
“不……不是的……”
“为什么连句对不起也不肯说?”
宋烁紧紧地抿着嘴唇。
“你直到现在还不肯低头,你根本没有丝毫悔意,就和付衡一样,在你们眼中,女性根本就不会有感受,你们想怎样对待她们都行,所以你们不会有任何的愧疚心理,反而还认为能选中她们是她们的荣幸。”
宋烁垂下头,他很真诚地说道:“我是对不起丞童,我没有保护好她,你应该怪我。”
林一罗冷漠地盯着他。
“可你不管怎样做,她都不会活过来了,赶尽杀绝又有什么意义?”
林一罗哼笑一声,她好像早就料到宋烁会说出这样卑鄙的话,这符合宋烁的人品。
她不再和他废话,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丢给他,命令道:“把另外两个人给我找出来,不用我教你你也该知道说什么。”
宋烁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拿过了手机。他明白林一罗要他用她的手机拨出电话是为了录音,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收集证据,宋烁也猜得到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但他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拨出了韩文尧的号码。
说来也是讽刺,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的手机号就如同是刻进了记忆深处一样,想忘都忘不掉。
9.
韩文尧这会儿正在等红灯。
这条街的红灯时间格外漫长,足足有80秒,他等得不耐烦了,手指轻轻地敲着方向盘,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心中却如鼓点般密集地跳动着——他不明白,宋烁为什么会突然联络他。
自从大学毕业后,他们各自奔向了不同的人生轨迹,偶尔在社交媒体上的点赞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而今,这突如其来的电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韩文尧眉头紧锁,拿起手机,指尖滑过屏幕,最终停在了胡义的号码上。
他没有犹豫地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胡义那熟悉而又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带着一丝惊讶和不解。
“怎么突然想起我了?”胡义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调侃。
“是啊,好久不见了。”韩文尧不打算兜圈子,他直接切入主题,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宋烁联系你了没?”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当胡义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他的语调中显露出了几分疑虑:“看来他也联系你了。突然说什么想要咱们三个找个时间聚聚,莫名其妙的,打从付衡死了之后他就挺怪。”
“那你今晚去吗?”
“去呗,我正在路上呢,反正我家离他那里不远,你呢?”
“我也打算过去。”
“好,那晚上见,的确有很久没有聚过了。”
“晚上见。”
挂断电话后,韩文尧的心情更加复杂。
宋烁的突然召集,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聚会,但又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回想起大学时光,他们寝室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一起,但如今却不同了,各自经历了社会的洗礼,经历了不一样的人生,都有些不愿意再回忆大学时的那些荒唐事。
而宋烁此举,究竟是为了重温旧梦,还是另有目的?
韩文尧想到了付衡的死,他死得很蹊跷,但由于韩文尧当时在国外,所以没能及时赶回来参加付衡的葬礼。
可即便回来了,他想他也不会出现在那场葬礼上的。
如今的韩文尧虽然还没有结婚,可他工作的单位是家里给找到的,算得上是体面,也绝对不能允许他出现任何差池。对于他这种家庭出身的人,一旦进入社会就不能再犯错,否则将会牵一发动全身。他一点都不想和大学时的“朋友”沾上关系,所以,在听说付衡死的时候,他心里竟然还有一瞬间的释然。
当然,胡义应该也是一样的,没人愿意去冒这个险。
可宋烁的这通电话却让他觉得也许是个了结,只要见过一面,曾经的旧事都将被尘封,从此谁也不会再出现,这也将会是一件好事。
不过,说起来,他们四个人中就只有付衡结婚生子了,如果付衡没死,他的人生就是世俗眼中最为成功的模板,韩文尧也曾羡慕过他。
作恶多端的人竟然会全身而退,实在是很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