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走,林凤阳瞥了一眼跟在谢承胤身后的七寸,“你那侍从留在外面。”
谢承胤点了点头,吩咐七寸留在这里等他,就跟着林凤阳朝山寨走去。
谢承胤被林凤阳领着到了一片菜地前,看着眼前都是绿油油的小菜,谢承胤满眼惊奇。
这群山匪,除了打家劫舍占地为王,还知道种菜呢。
伏在菜间浇水的花辞树正好直起腰来,看间站在地头上林凤阳和谢承胤,脸色微僵。
林凤阳喊道:“花将军,找你的。”
花辞树放下水瓢,从菜地里走出来站在了谢承胤面前。
“找我?”
谢承胤看着一身布衣,卷着裤腿袖口的花辞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从怀中掏出虎符,“这个给你。”
看着那半枚熟悉的虎符,花辞树满眼震惊,“龙武军的虎符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受先帝所托,要将它交到你手里。”
“先帝?”
花辞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却见谢承胤点了点头道:“是,陛下他不久前驾崩了,如今坐皇位的是曾经的襄王沈诏言。”
花辞树大脑顿时一片空白,“驾崩了,怎么可能?”
他待在凤阳山寨的这些日子,很少关注外面的消息,更加没想到,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历经了皇位的更替。
他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到天庆帝的时候,陛下就吐血晕倒了,难道是那时候就……
花辞树还沉浸在先帝驾崩中回不过神来,林凤阳以为他是在质疑谢承胤说话的真实性,便在一旁证实道:“他说的是真的,这个消息我知道,就是一不小心忘记告诉你了。”
花辞树忽略过林凤阳的话,看着谢承胤,“先帝驾崩,继位的也该是太子殿下,为何会沈诏言,太子呢?”
“太子……太子病逝了。”
谢承胤不敢说出太子死亡的真相,既然太医诊断是病逝,便是病逝吧,这样,知道的人也好接受些。
花辞树双目有些微红,不知是在悲痛天庆帝驾崩,还是沈诏雍的病逝,好半天才见他失魂落魄的挪动着步子,不知他要去哪里。
谢承胤跟上拉住他,将虎符塞进他手里,“这个你收好。”
手中冰凉的触感没有让花辞树有丝毫动容,他手一松,虎符就落在了地上,花辞树看也没看一眼。
他极冷淡,面上更是没有任何表情,“我不要,我不会为沈诏言卖命的。”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龙武军虎符,就这样被弃若敝屣的丢在了地上。
谢承胤看着那枚被舍弃的虎符,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站在花辞树背后的他冷冷的出声。
“花辞树,你搞清楚,虎符交给你,不是为了让你为谁卖命,是为了让你保护天下百姓的。如今赤狄来犯,你还有功夫在乎是谁坐皇位?你还记得你自己的身份吗?你是大兴的将军,不是皇帝的将军。”
花辞树缓慢的转过身,看向谢承胤的神情仿若一块坚冰,冰冷而尖锐。
“呵,将军?如今的我只是一个流放的罪人,哦不,我是一个山匪,试问我有什么资格?”
“好,你说你没有资格,那你就眼睁睁看着赤狄侵犯我大兴吗,你可知,沈诏言为了求和,要用公主和亲。”
花辞树身子一顿,“和亲?”
“没错,就是和亲,用公主一人,换整个大兴的安宁。”
花辞树渐渐握紧的拳头,“大兴就没有别的武将了吗,居然沦落到用和亲的法子。”
谢承胤冷笑一声,“沈诏言你还不了解吗,只要结果是他所乐见的,至于如何达成的,他根本不在乎。况且,公主和亲远嫁,对于他皇位的威胁不就荡然无存了。”
花辞树理解谢承胤所说。
他跟随父亲沙场征战守卫边境已经十几年,这么多年来他心中最坚定的信念,就是保护好大兴的百姓不受外族侵扰,守卫大兴的国土。
在曾经的他心里,谁做皇帝根本不重要,因为他守卫的不是皇权,是家国百姓。
只是妹妹的死让他心灰意冷,慢慢的将心中对家国百姓的热爱和坚守,埋于心底。
若非今日谢承胤的这番话,他甚至都忘记曾经的他有过那样的信念。
谢承胤弯下腰捡起虎符,重新放心花辞树的手中,“花辞树,我只是完成先帝的嘱托,至于你要不要接受,你自己决定。”
花辞树看着手中的虎符,呆愣了半晌。
等他将手中的虎符握紧时,眼前的谢承胤早已走出了凤阳山寨的大门,和七寸一同驾马离去。
林凤阳作为旁观者,沉默了许久,直到看见花辞树捏紧虎符的样子,她也不自觉的跟着松了口气。
说实话,她也觉得,还是威风凛凛的花少将军更英俊些,至于那个种菜的花农夫,虽说也挺接地气的,但总感觉,有些大材小用,怪可惜的。
林凤阳看着菜地里嫩小却茁壮挺立的菜苗,心里有些惋惜,当即朝不远处喊了一声,“张响!”
一直等候吩咐的张响立即乐颠颠的跑了过来,“大当家的,小的在,有什么需要小的去做?”
林凤阳指了指那畦菜地,“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在花将军离寨之前好好跟着花将军学学,怎么种菜怎么浇水,把这些菜养大,日后寨中的蔬菜就靠你了。”
“啊!”
张响如遭雷劈,要他去种菜,这可比不让他吃肉还难过啊!
欲哭无泪的看着林凤阳离开的身影,张响捶胸顿足后悔不迭,早知道今日这般流年不利,他就不出来瞎溜达了。
而这边,离开凤阳山寨的谢承胤和七寸,一路南行直奔虎威军军营。
与此同时,宫里沈诏言传给方琰锦的信也即将达到军营中方琰锦的手中。
公主和亲的消息也在东都城里传开了。
与沈芙蓉的平静相比,贵妃秋文竹很不淡定,廉亲王府的沈诏翊更是发怒的掀翻了桌子。
荆风安静的站在门口,避开那些摔碎的茶碗碎片以及碗中的茶水溅到他身上。
他有洁癖,所以不想挨。
等沈诏翊发泄过后,他才道:“主子,抓的那个黑衣人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