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盛夏下午没有再回沈氏工作,而是有些低落的回到了家中。
令人意外的是,客厅内,本应去上学了的季梦幻此刻却窝在季母的怀里,两人好似在说些什么,季母还侧过身子,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恰好看到从门口进来的季盛夏,愣了一下,疑惑出声:“夏夏怎么回来了?”随即又惊喜道:“难道是辞职了?”
季母笑了起来,颇有些开心的样子。
季盛夏正了正神色,有些含糊道:“差不多了。”
季母喜上眉梢,“早就应该不干了,做秘书能学多大点东西,妈早就想说了,就是看你之前上头的很,怕扰了你兴致。”她嗔怪道。
不过是一个接近沈衍的借口罢了,季盛夏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神色怏怏不乐的季梦幻,有些担忧的坐过去,“小幻怎么了?生病了吗?”说着她把手放到了她额头上。
“好像没事啊。”她放下手。
季梦幻脸色有些苍白,小手揪住季盛夏的衣角没有说话。
季母说:“她是来月经了,肚子疼的厉害,险些在学校晕倒,幸好旁边有同学。”
季母一阵后怕,她抚摸着季梦幻的头,眼里泛着心疼和愧疚:“医生说是以前经期吃冷的东西,洗冷水澡导致的。”
季盛夏见一旁的人眉头都皱了起来,忙说:“小幻回房休息吧,躺着会好受点。”
一旁的王妈立刻上前道:“是啊,二小姐,我送你上去吧。”
季梦幻虚弱的点了点头,弓着身体被王妈搀扶着上去了。
季盛夏收回视线,又看向还在抹眼泪的季母,“妈你别担心,小幻很快就好了。”
她拍了拍季母的手背。
“我是心疼你妹妹被拐的经历,每每提起来,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
“你说,你妹妹当时那么小,就要砍柴烧火,挑水,还吃不饱穿不暖,还不能上学。你妹妹刚回来那会儿说她从来没有吃过零食水果,你知道我的心疼的都快要窒息了。”
季母抹着眼泪,边哭边说:“要是那时候没有把她弄丢该多好,她的童年一定会是一个特别快乐幸福的小公主。”
季盛夏罕见的没有出声安慰,眼神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季母说了一大堆,停下时才察觉她的异样,她关切道:“怎么了夏夏?是妈妈太唠叨了吗?”
说着她自己又有些懊恼,“也是了,你今天这么早回来肯定是累了想休息吧,看我这脑子。”她拍了下自己的大脑。
“你也上去休息会儿吧,待会儿吃饭再下来。”
季盛夏回神,僵着的手指动了动,她挤出一抹笑:“好。”
空荡荡客厅响起了手机铃声。
是季母的。
她接听,不知道对方是谁,她蹙眉没好气的说:“几天上一次班,事还这么多。”
又说了几句,她挂掉了电话,看向季盛夏说道:“你好好在家休息,妈妈去给你爸爸送文件,顺便给他们父子俩带个汤过去。”
“你哥他最近忙的,肯定也没有好好吃饭了。”
季母边说边起身离开,声音渐行渐远。
季盛夏回了房,把自己丢在被褥里,眼睫轻颤,逐渐湿润。
她换了个动作,侧躺着望向了落地窗外的艳阳高照,偶尔还掠过几只小鸟。
落地窗帘被风吹起,一阵狂舞,犹如她的心一样乱。
该怎么说她也很羡慕呢。
羡慕她的妹妹。
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爸爸妈妈她以前的遭遇,可以享受父母的心疼和怜爱。
可是她不行,先不说没有人会相信这件事,单是她自己,偶尔都觉得自己活在梦里。
自己之前那么竭尽全力想要摆脱那个深渊,只眼睛一睁一闭,竟就成为了几乎什么都拥有的幸福小孩。
有时候她会想,这是不是被折磨的太狠了,所以进入了死前的美好想象。
在寂静无人的时候,她也会有冲动跑到家人面前坦白自己的遭遇,不管会不会被相信,即使只是为了安抚她,她也想得到那短暂的心疼。
即使并不被相信,她也想让爸爸妈妈知道她以前的遭遇。
但如今的幸福太来之不易了,她又害怕他们会相信。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养了二十年,悉心照料陪伴了二十年的女儿不是现在的她,他们会不会发怒,会不会让她走,让那个人回来?
季盛夏不敢想。
如今被加注在身上的感情都是前二十年那个人留下来的奠基。
对于季父季母而言,她只是个陌生人吧,如果非要选,她们应该会选择那个养了二十年的季盛夏吧。
人都是情感动物。
然而这题无解。
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只能深深的被季盛夏埋在心底的阴暗角落。
眼泪从眼角滑落滴进嘴角。
这一觉,睡的很是苦涩。
……
季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
季风泽正埋头看报表,听到敲门声,他头都没抬。
“进。”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直到富有节奏的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传来,他才抬头。
“妈?您怎么来。”
他诧异。
季母皮笑肉不笑的把手里的保温盒放上去,“我再不来,你是不是就要把自己的胃熬死啊?”
饭菜的香味传了出来,季风泽哑然,“也就今天没吃中饭,还被您逮了个正着。”
季母冷哼一声:“你爸也是,明明今天也来上班了,也不看着你点。”
其实季父来过叫他去吃饭,只是他嫌吵把人轰了出去。
季风泽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在季母的死忙凝视下把报表放到一边,拿过还温热的饭菜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他突然抬起头,“妈,最近夏夏有发生什么事吗?”
季母愣了一下,“没发生什么吧?”
“怎么了?”
季风泽想着她今天的失态,沉思了几秒才笑了笑,“没,就觉得她这几天好像不怎么开心。”
话落,季母倒赞同的点了点头,“是情绪不高的样子,可能是上班累着了,她刚刚回家了还和我说要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