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柔死死盯着黎清欢,咬着牙便要扑向黎清欢,被黎清欢一把掐住了脖子,狠狠按在了迎枕上。
两个人的动作都很大,直接将案几上的花瓶也砸在了地上。
“主子!”谢婉柔和黎清欢身边的丫鬟都惊呼了一声,想要掀起帘子进来。
之前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被谢婉柔撵了出去,阿蛮也被黎清欢遣出。
“无妨!”
“阿蛮,我没事!”
两个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谢婉柔可不想自己弑母的消息被其他人听到,虽然黎清欢猜对了。
黎清欢松开了她冷冷笑了出来:“谢婉柔,你当真是个畜生!”
“这都是你逼我的!”谢婉柔眼眸赤红,死死盯着黎清欢,低吼了出来。
“当初是你做局将毒米换到了军粮里,你在我娘名下的铺子里安插了自己的人!”
“是你逼我的!是你!”
“我没有逼你!”黎清欢冷冷看着谢婉柔,“是你自作孽不可活!倘若你没有生了害人的心思,岂会被反噬?”
“我……”谢婉柔咬着牙,死死攥紧了拳头,“我一定杀了你!”
黎清欢轻笑了一声,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
她居高临下看着瘫在床榻上的谢婉柔一字一顿道:“那你试试看?我等你杀我,还有……”
黎清欢起身走到门口边淡淡笑道:“你大哥谢凌风要回来了,是吗?”
谢婉柔顿时眼底生出警惕:“你……你想干什么?”
黎清欢笑了笑:“何必那么紧张,听闻谢凌风文韬武略,我很是敬仰呢!”
谢婉柔顿时眼底掠过一丝得意:“大哥他马上就回来了,你完了!他一定会杀了你!”
黎清欢轻笑了一声:“若是你大哥得知自己的母亲被你亲手所杀,他还会好好待你吗?”
谢婉柔说罢走了出去,身后传来谢婉柔疯狂砸东西的声音。
黎清欢抬眸看向了墨色天际间的月影,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之前谢煜带着谢凌风灭了黎家满门,谢凌风可是马前卒,不惜另带一支军队直奔南疆黎家的老宅。
当初南疆黎家寨子一夜之间,血流成河,寨子里那些已经养了许多年的阿猫阿狗都被剥皮挂在柱子上。
谢凌风!
黎清欢的手缓缓攥成拳,低声呢喃道:“我等你回来!”
第二日一早,陈姨娘的尸体被从刑部大牢里运了出来,暂且停在了西侧厅。
谢煜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鬓边都有了白发。
谢婉柔在一众人的搀扶下来到了前厅,扑到谢煜面前嚎啕大哭。
谢煜虽然心狠手辣,可对跟了他这么多年的陈姨娘倒是有几分真情的。
他轻轻拍了拍谢婉柔的肩头,沙哑着声音劝慰了几句。
“你不必太过难过,好好保重身体。”
看着和陈姨娘眉眼相似的女儿,谢煜纵然心头的疑惑和责怪也都烟消云散。
他从未将女儿想的那样坏,只是认为陈氏上吊的时候,自己的女儿居然没有察觉,睡死了过去。
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他抬眸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黎清欢,眸色间多了几分复杂。
这一次陈氏他们实在是用人不当,导致儿子运送军粮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好在自己的大女儿开粥棚赈灾,倒是给谢家拉回来不少名誉。
再瞧瞧眼前哭得死去活来的二女儿,心头的天平第一次偏向了大女儿这边。
还是这个刚认回来的孩子靠谱一些。
他看着黎清欢道:“如今是你主持侯府里的中馈,陈姨娘的丧事你办得隆重一些。”
谢煜叹了口气道:“她跟了我也有些时候,本来抬她做平妻的……”
谢煜顿住了话头,觉得此时对黎清欢说这个也不太合适。
他咳嗽了一声道:“就按照正头夫人的规格厚葬了吧。”
“父亲,不可!”黎清欢断然拒绝。
跪在地上的谢婉柔顿时起身,红着眼看向黎清欢道:“姐姐,你这是何意?”
“我知道姐姐是嫡女,我娘是个妾室,可是人死为大,你竟是连一个死人都容不下?”
“我娘和爹爹情投意合,爹爹因为娘的死伤心到了这种地步,姐姐你居然这般无情,难道连爹爹的面子也不给吗?”
“你这样做让爹爹如何自处?”
谢煜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黎清欢笑了出来,却侧身冲谢煜躬身福了福道:“父亲,女儿并没有忤逆父亲的意思?”
谢煜脸色阴冷,其实这几次谢家倒霉,他也怀疑到了大女儿的身上。
可是他实在想不明白,刚从乡下来的弱女子怎么设这么多局。
故而也就是怀疑而已,此时瞧着大女儿的态度,他不免生气。
怎么,在谢家他说话不管用了吗?
谢煜冷冷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黎清欢神情越发恭敬,冲谢煜行礼道:“父亲,不能厚葬陈姨娘是因为有两个原因。”
“其一,陈姨娘是自裁谢罪,虽然皇上不追究了,可她到底是个罪人,如今兴师动众的厚葬,让皇上怎么看待父亲?”
谢煜顿时愣了一下。
一边的谢婉柔却慌了起来,她心头对陈氏存着万分的愧疚,只希望能厚葬缓解她内心的恐惧和压力。
没想到黎清欢竟是连个死人都不放过?
黎清欢道:“其二,府里头的账面上确实没钱了,厚葬不了。”
“你胡说!”谢婉柔点着黎清欢的鼻子斥责:“分明是你贪墨了府里头的银子,你就是不想厚葬我娘,便是从中作梗。”
黎清欢淡淡笑道:“妹妹,何必这么激动,我掌管府里中馈才月余,陈姨娘可是掌管了十几年的账册,谁更容易贪墨?”
“人都死了,你还在这里血口喷人?”谢婉柔眼睛几乎都冒出火来。
黎清欢看向谢煜道:“父亲,陈氏掌管黎家账册一直中饱私囊,让自己的几个哥哥把持庄子上和铺面上的买卖,早已经掏空了谢家,却养肥了陈家。”
“陈家如今在关南一带几乎成了数一数二的富户,本就是靠着卖女求财的普通农户,短短十几年已经在当地横行霸道,不就是仰仗着您的宠爱吗?”
“您倒是掏心掏肺的爱着她,可她何曾真心对过您,这一次军粮案,谢家差点儿就死在了陈家那些蛀虫的手里了!”
“证据呢?”谢婉柔气急,“我娘已经死了,你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你还有没有良心?”
黎清欢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良心?我不讲良心,我今日便和你讲证据!”
“阿蛮!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