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顶层一共有四间包厢,空间最大,私密性最强。
经理亲自领着闫露一行人来到顶层的一间包厢门口,小心翼翼的准备敲门,闫露却毫不客气直接上手推门。
经理缩紧了脑袋,谁让她姓闫呢,有嚣张的资本。
包厢隔音极好,推开包厢门的一瞬间,超强音浪狂猛袭来,犹如涨潮的海浪,顷刻将人淹没。
走在最后的柳润熙下意识皱了皱眉。
包厢内镭射灯照出七彩的光芒,绚丽到几乎看不清人脸。
几个男男女女或坐或站,或打游戏或拿着卖声嘶力竭的干吼。
门口的动静终于让混乱的现场安静了几秒,紧接着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小露儿……。”
一个黑影飞扑而来。
闫露嫌弃的拍开凑过来的那张脸:“搞什么,快把灯给我打开,闪瞎眼了要。”
少年赶紧吩咐道:“快打开灯。”
灯光亮起,诺大的包厢亮如白昼,也终于让高雨萼和沈又安看清了包厢里的一群人。
这是搞万圣节的Cosplay吗?
一群妖魔鬼怪。
站在闫露面前的是一个少年,他算是全场看起来最清爽的人了,不过举手投足嘛……
“小露儿,你真没良心,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嘉蓉说漏了嘴,我还被你瞒在鼓里呢。”
话落伸手作势拍了拍闫露的肩头,颇有一股……撒娇意味。
高雨萼看的一阵恶寒。
好端端一男人,怎么这么搔首弄姿。
黄锡目光落在闫露身后的三人身上,目光忽的一亮:“这是你在青州认识的新朋友?”
话落直接越过沈又安和高雨萼,来到柳润熙面前,上手就要摸对方的胸口。
柳润熙剑眉紧蹙,如临大敌般猛然后退一步,冷着脸喝道:“你干什么?”
高雨萼憋不住“扑哧”笑弯了腰。
闫露赶紧上去抓住黄锡的猪蹄把他往后拉:“你干什么?”
“打招呼啊,我叫黄锡,帅哥你叫什么?”
闫露颇为头疼,赶紧对柳润熙赔礼道歉:“对不起啦,吓到你了吧,我这朋友……有点特立独行,人没恶意,希望你别跟他计较。”
柳润熙寒着一张脸,远远的避开,“再有下次,我折了他的手。”
黄锡双眼更亮了,“脾气这么大,我喜欢。”
闫露觑到柳润熙猛然阴沉下来的脸色,赶紧把黄锡拉到一边,语重心长的叮嘱他:“把你的小心思收收,我跟你说,真要是惹了他,真废了你一只手,我可是帮不了你。”
高雨萼笑够了,趴在沈又安肩头:“咱们两个大美女成了空气,人家眼里只有柳润熙啊,柳润熙,你不管走到哪里艳福都不浅啊。”
沈又安扯了扯高雨萼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柳润熙脸色黑如锅底。
黄锡偷觑了眼柳润熙,心底痒痒的,但他也不傻,知道什么人该招惹,什么人不该招惹。
闫露这话肯定有她的道理。
“既然你们都是小露儿的朋友,那就是我黄锡的朋友,今晚的消费,由本公子买单。”
身后一群妖魔鬼怪开始狂欢起来。
高雨萼找回了熟悉的感觉,“来都来了,那就玩玩儿呗,黄少爷,我听闫露说你能请到少年偶像的选手?是真的吗?”
提到这里,黄锡拍了拍胸口:“我黄锡从不说假话,你知道我叔叔是谁吗?金城集团的董事长,你知道少年偶像最大的投资商是谁吗?金城集团,所以说我一句话,所有选手都要赶着来巴结我。”
“你们等着。”黄锡拿出手机打电话。
“怎么还不到,我闺蜜们都等急了……。”
高雨萼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闺蜜们?
谁跟他是闺蜜了,跟闫露一样,忒自来熟了。
闫露往里走去,那群年轻人看到她,立即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齐齐后退。
“闫……闫小姐。”
闫露笑眯眯的摆摆手:“大家太见外了,一起,一起吧。”
几人面面相觑,只敢缩在角落里。
闫露招呼沈又安和高雨萼柳润熙坐下,拿起点歌的平板拨了拨,一脸嫌弃:“这都什么破歌,雨萼,你点。”
高雨萼接过平板,“安安,你想唱什么歌?”
沈又安摇摇头:“你唱吧。”
“柳同学?”
柳润熙瞥了她一眼,淡漠的垂下脑袋。
高雨萼颇觉无趣,“那我就随便点了。”
黄锡走过来,刚想在柳润熙身边坐下,闫露一个眼神扫过来,黄锡讪讪的摸摸鼻子,默默坐去了一边。
“嘉蓉呢?我给她打电话怎么不接?”
黄锡撇了撇嘴:“还不是她那个后妈,难搞的很,她妹妹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那女人非诬赖是嘉蓉推的,正被她爸关家里面壁思过呢。”
闫露咂舌:“这么惨?电话里她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啊?”
“她的性子你还不了解,报喜不报忧。”
服务员送上来一个九层高的水果塔,另一个服务员将几扎啤酒摆在桌子上。
闫露瞥了眼黄锡:“你干什么?”
黄锡瞪了眼服务员:“干什么呢,我们都是好学生,不喝酒,统统换成饮料,两位妹妹,果汁儿行不行?”
高雨萼觉着这人挺有意思,笑眯眯道:“可以啊。”
“妹妹长的漂亮,性格也好,我喜欢。”
“别,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别乱认妹妹。”
黄锡看向沈又安,刚才只顾着关注柳润熙了,这女孩一直不说话,存在感很弱。
但很神奇的是,当你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就很难再将目光从她的身上挪开。
身形单薄,皮肤雪白,安静沉默,像学校那种学习好又乖巧最招老师喜欢的那类好学生。
这个女孩身上更多了一种从容淡定的气场,让她在一群稚嫩的学生间颇有股鹤立鸡群超凡脱俗的气质。
柳润熙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闫露眼观鼻鼻观心,拍了下黄锡的肩膀:“人呢?让我们干等着啊?”
黄锡被拉回了神思:“快到了……。”
这时包厢门被人从外边敲了敲,黄锡立即站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就到。”
包厢门被人推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笑着走了进来,一看包厢里都是年轻人,愣了一下,很快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热切。
“黄少,您要的人我给您带来了。”
话落扭头,朝门外喝了一声:“还不快进来。”
紧接着,几个少年排队走了进来。
“黄少,这几个都是少年偶像最火的几位选手,你们还不给黄少做个自我介绍?”
朱寿板着脸说道。
这几个少年,有的忐忑、有的圆滑、有的小心翼翼。
有一个少年往前走了一步,笑着开口:“黄少好,我叫徐斯,我的特长是唱歌,我给黄少您唱一段吧。”
少年嗓音条件确实不错,就是有点太油了。
黄锡目光略过他,落在后边的少年身上:“你呢?”
徐斯目光阴了阴,有些不甘心的垂下了脑袋。
被点到的少年脑袋缩成了鹌鹑,声如蚊讷:“我……我叫丰成……。”
“没吃饱饭吗?声音这么小?”黄锡掏了掏耳朵。
丰成吓的快哭了,他求助般看向朱寿,朱总一开始不是这么说的啊。
朱寿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警告道:“要是让黄少不开心了,你和你的队员都吃不了兜着走。”
丰成瑟缩了一下。
黄锡有点烦躁:“我朋友们想见的是容羡宁,他人呢?”
朱寿嘿嘿一笑:“黄少您等着,他马上就到。”
话落意味深长的瞥了眼丰成。
容羡宁油盐不进,但他跟这小子关系匪浅,丰成是个傻白甜,只要把他骗来,再略施点手段,不信那小子不上钩。
丰成懵懵懂懂的站着,他看着包厢里那些坐在沙发上打扮精致气质高雅的公子小姐们,第一次感觉到深深的阶级感。
他出身贫苦家庭,父母都有病,需要常年吃药,还有个妹妹在上小学,家里负担很重,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被永恒世纪的星探发现,仅仅提供食宿这个条件就让丰成义无反顾的答应了。
他不懂音乐、不会舞蹈,更没有任何唱歌的天赋,给容羡宁当绿叶,其他人或多或少有些不甘心,但他却是心甘情愿的。
能吃饱、能有地方睡,还偶尔能赚点外快,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此时此刻,他站在这些少爷小姐们面前,被他们当成货物一样挑挑拣拣,他内心深处,终于感受到一种尊严被践踏一般的屈辱感。
什么明星、什么偶像,在强大的资本面前,一样只能沦落为最下等的玩物。
丰成此刻内心生出几分兔死狐悲之感,希望阿宁千万不要上当。
朱寿瞪了眼丰成:“还不快给黄少敬酒?”
丰成站着没动。
倒是徐斯极有眼色的上前,一看桌子上摆着的都是果汁,他愣了愣。
闫露冷哼一声,瞟了眼黄锡:“敬酒?”
黄锡跟炸了毛的猫似的,瞪了眼朱寿:“你有毒吧,我未成年喝什么酒,想让我叔叔断了我零花钱啊。”
朱寿赶忙摆手:“抱歉黄少,是我考虑不周。”
柳润熙叹了口气,瞥了眼沈又安,她窝在沙发里,低头在玩手机,似是对眼前的一幕漠不关心。
实际上她整个人的气质都与这会所格格不入。
“我们回去吧。”
他很轻的问了一声。
沈又安打字的手一顿,抬眸瞥了他一眼。
眼前的少年像是误入盘丝洞的唐僧,很神奇的,她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沈又安塞给他一副蓝牙耳机:“别让靡靡之音污了你的耳朵。”
顿了顿她道:“再等我一会儿。”
柳润熙深深的看她一眼,唇角微弯,将蓝牙耳机挂在耳蜗里。
霎时舒缓的钢琴曲灌入耳朵里,驱散心头燥意。
徐斯眼珠子一转,“黄少想见容羡宁,恐怕容羡宁没这个福气了。”
黄锡拧眉扫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徐斯凑近他,神秘兮兮的想说什么,黄锡嗔道:“鬼鬼祟祟干什么?有话大声说,都是我朋友,谁还不能听了似的。”
徐斯有点尴尬,轻咳一声说道:“黄少,容羡宁他巴上了深海集团的高层,这种场合他是绝对不会来的,当然了,要是深海集团的高层局,他肯定屁颠屁颠就来了,说白了,还是没把您放眼里。”
丰成怒瞪着他:“徐斯,你不要脸污蔑阿宁,他什么时候和深海集团的高层有关系了?”
徐斯冷笑一声:“他父母是老赖,当时热搜爆成那样,怎么一夜之间所有关于他的负面热搜全都撤下了,你敢说他跟深海集团的高层没点什么交易?”
“我呸、你信口雌黄,阿宁绝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经纪公司已经出面澄清了,阿宁的父母不是老赖,你竟然还敢在这儿造谣。”
“哎呀我好怕怕啊,怎么,深海集团还敢封杀我啊,金城集团也不是吃素的,对吧黄少?”
黄锡正要点头的时候,闫露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长点脑子,什么人的话都信,早晚吃亏。”
徐斯委屈的看向闫露:“这位小姐,你不信我的话吗?”
闫露冷哼一声:“背后论人是非,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
闫露摆摆手:“都走,赶紧走走。”
她真是后悔来了,黄锡不办人事,看看这些小伙子都被压榨成什么样了,失去了节目上的滤镜,一个个又心机又傻白甜的,实在是辣眼睛。
以后少年偶像这个节目她都没眼看了。
偶像还是要活在镜头里,一旦见光、离破灭不远了。
这时包厢门被人推开,来人一只手还撑在门上,气喘吁吁的弯腰。
丰成大惊失色:“阿宁?你怎么来了?”
朱寿脸上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邪笑。
包厢内,同一时刻所有人都朝门口方向望了过去。
高雨萼扯住沈又安袖子,挺兴奋的:“终于要见到本人了。”
沈又安扯回袖子,抬眼望去。
少年平复了一下呼吸,缓缓站直身子。
一门之隔,却仿佛两个世界。
少年站在暗影里,走廊上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一道修长的轮廓。
沈又安挑挑眉。
几个月不见、他似乎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