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认贼作父
江家的厅内,灯光通亮。
跟以往不同,江妈妈看到我没有像从前那样热情,只有慌张。
江爸爸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不得不说他得了重病以后,整个人瘦了很多,而且白头发也比从前多了。
他看着我和秦墨进来,神色未变。
江妈妈很是局促的站起身来,“杉杉,秦墨,你们来了。”
“阿姨,叔叔,”我还是像以往那样跟他们打了招呼。
江爸爸对我做了个坐的手势,保姆很快就端了茶水过来。
“受伤了吗?”江爸爸先开了口。
我想说没有,可是手腕那儿火辣辣的疼着,那是几个小时的捆绑勒出的淤痕。
江妈妈也看到了,手伸了伸似乎想看看我的伤,但终是没有伸出手来。
她似乎是在打悚,完全没有之前对我如亲生女儿一般的坦然。
“一会让你阿姨给你抹点药膏,”江爸爸的语气还是跟从前一样。
我喉头一阵腥咸,“不用。”
“杉杉,”江妈妈低声唤我。
不过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江爸爸便伸手阻止了她,出声问了我,“杉杉,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咽了咽喉头里的疼痛,“龙彪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这十年来我当父亲一样的男人,竟突的好害怕。
怕他说出的答案,会摧毁这十年来我所有的信仰。
可我害怕听到的字眼,还是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嗯,”这不轻不重的一个字,如巨雷砸在我的心上。
我呼吸停滞, 眸光颤动的看着他,江爸爸也亦是直视着我,“乔杉,你爸妈的死是我......找人做的。”
轰!
我的世界真是瞬间坍塌了。
哪怕我之前有过怀疑,龙彪也对我说出来了,但江爸爸没有亲口承认,我总觉得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现在江爸爸承认了。
是他害死了我的爸妈,而我却视他为父亲。
我竟然一直认贼作父。
“杉杉,是我自私,是当年我太想成功了,”江爸爸的声音是平静的。
十年了,我父母已经成了一堆白骨,他如今功成名就。
他平静,但我却像被惊涛骇浪给吞噬,“就因为我爸爸不跟您合作,您就要他的命吗?”
“杉杉,你别激动,先听你叔叔给你说完,”江妈妈安抚我。
江爸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杉杉,如果我说我没想要你爸的命,你会信吗?”
龙彪都明说了,他现在还要推翻吗?
我倒要听听他怎么说。
“你爸在经销方面的确有我不能及的天赋,可是他不想合伙,想一个人单干,我知道只要他插手干了,未来的海东一定是他的天下,”江爸爸说到这儿顿了一下。
“人都是自私的,这是天性,所以那时我对你父亲除了嫉妒,还生了怨恨之心,因为于我来说,他不跟我一起做就是看不上我,就是想赚独钱。”
“就在我为他不肯跟我一起干恼火的时候,他又拿下了龙彪的那个合同,其实当时我也在争取,但那么多人中,偏偏就他成功了,这再次验证了他在经商方面的非同一般。”
“我知道那个合同就是一个开路石,谁拿到谁就成功了,于是在嫉妒还有胜负欲的驱使下,我便想着把那个项目给夺过来。”
江爸爸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摇了摇头,“于是我便让人去想办法吓唬你父母,要他让出与龙彪的合作项目,可谁知......办事的人为帮我解气,让我一劳永逸,竟然直接说了要你父母消失。”
我全身的血液都是凝滞的,江爸爸明显把责任推了。
“杉杉,虽然我没有想要你爸妈的命,但如果不是我动了歹念,也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所以我不推卸责任,我就是害死你爸妈的人,这些年我虽然看着成功了,但我心底一直存着愧疚的......”
他后面的话我没让说完便打断了,“所以您把愧疚都化成对我的好,是吗?”
江爸爸神情滞了滞,轻点头,江妈妈这时也接过了话,“杉杉,不全是这样的,我们也是真心喜欢你才疼你爱你的。”
想到我与江昱珩一样的血型,我嘲弄的扯了下嘴角,“你们疼我对我好,是因为我能在江昱珩一旦有生命危险,可以救他的命,对吧?”
“杉杉,”江妈妈摇头,想否认。
江爸爸却是比她坦诚,“我们的确有过这样自私的想法,但我们疼你爱你也是真的。”
他们的疼爱是我爸妈用命换来的,他们的疼爱是对我爸妈的愧疚。
“杉杉,今天我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而且说出来我也轻松了,也能死而瞑目了,”他脸上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轻松了,你能瞑目了,可我爸妈呢?他们在九泉之下如何能瞑目?”我终还是失控的质问。
江妈妈已经泪流满面,“杉杉,对不起......你叔叔他这十年也受到了良心的谴责了,他几乎没睡过几个安稳觉,经常半夜惊醒,如今他生了病,就是他受到的惩罚。”
“那又怎样,我爸妈活不过来了,他们美好的人生都因为你们的自私而终止了,”我控诉出声。
不光是我爸妈,还有我的人生也是蒙了灰。
哪怕他们待我再好,但我早早失去父母的痛,是什么也弥补不了的。
“杉杉,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所以叔叔接受你任何惩罚和要求,”江爸爸说着咳了一声,江妈妈连忙去给他顺气。
他摆手阻止,而是深吸了口气,“杉杉,当年对你爸妈的所作所为,我都没有跟你阿姨说过,她也不知道我干 了那样的事,她也是在你们刚才来之前,我才跟她坦白的。”
江爸爸停下调整了下呼吸,“杉杉,你阿姨真的没有伤害过你爸妈,更没参与伤害,所以你别怨她也不要迁怒于她,好不好?”
“老江,”江妈妈一脸的泪,抓着他摇头,“你别说了。”
江爸爸拍了下她的手,“别哭了,你打电话报警吧。”
江妈妈把脸埋在他的胳膊上,手捶着他的后背......
客厅里陷入悲戚的气氛里,我更像是被困在两个夹笼中间,连呼吸都是缺氧一般。
“江董,您讲的故事里还缺了一个人,”一直沉默的秦墨打破这凝滞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