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1287章 北海郡王,西海郡王

    第1287章 北海郡王,西海郡王

    “命之选,当仁实难,非夫文可经邦,不能安人和众;武可禁暴,罔以克敌成功。

    允籍宏才,爰申锡命。

    左骁卫中郎将阿史那·泥熟匐,器量深识,宽而有谋,实拥旌旄,折冲千里。

    固以訏谋之用,宜申总统之威,戡定外虞,澄清列郡,对扬休命,以永终誉。

    可封北海郡王,冠军大将军,任突厥东可汗,饶乐中都督府都督。馀如制。

    钦此!”

    阿史那·泥熟匐跪在地上,俯身倾听圣旨上的每一个字,等到圣旨读完的时候,他的眉头已经深深的皱了起来。

    北海郡王是大唐彻底提升了他的爵位。

    冠军大将军是武散官。

    饶乐中都督府都督是他的职位。

    同时他还是突厥东可汗,这又算什么。

    突厥东可汗根本就不在大唐官制当中……

    等等,那是之前,突厥东可汗根本不在大唐的官职体系当中,但是现在,他在了。

    北海郡王是从一品的郡王,冠军大将军是正三品,饶乐中都督府都督也是正三品。

    那两者中间的突厥东可汗自也是正三品。

    正三品,等同宰相。

    如果换做以前,阿史那·泥熟匐自然心有不甘,毕竟他是后突厥可汗,但昨夜定襄道大军捷报传来,他就知道自己再没了任何底牌。

    饶乐中都督府都督的实际区域,甚至比他祖父突利时期还要更小。

    但北海郡王,已经与他祖父突利当年的北平郡王相当。

    饶乐中都督府都督,里面怕是少不了要有无数的汉人官员。

    也就是说大唐对草原的治理手段终于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

    深吸一口气,阿史那·泥熟匐沉沉的叩拜在地:“臣,阿史那·泥熟匐,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寿无疆。”

    “平身吧。”李治满意的笑了,点点头,说道:“爱卿如今已经有职,那么南北来往,当按照官制执行才是。”

    “臣领旨。”阿史那·泥熟匐站起来沉沉躬身,心中依旧惊涛骇浪。

    今日之事,之前没有任何消息,突然就来了,意味着大唐对草原的统治开始执行新的方略。

    裴炎站在群臣之中,刚刚要伸出去的脚步已经悄无声息的收回。

    即便是他,之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的消息。

    不过这并不奇怪,这件事情,是吏部、尚书省和中书省的事情,肯定商议很久。

    他去年小年的时候才回到长安,本来就有一堆的事情,错过这件事并不奇怪。

    现在的他,脑海中正在思索因为这件事情,可能会引发的连锁反应。

    针对裴行俭,裴炎有一整套的手段,眼下朝制的变化,会不会对他的计划造成影响。

    李绚站在诸王中间,他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饶乐州之前一直都是突厥,契丹和奚族杂居,如今任命阿史那·泥熟匐为饶乐州都督,势必要迁移大量的突厥人进入饶乐州……

    李绚突然有些明白了皇帝的布局。

    实际上这一切本质上还是他的那一套,不过是加了一个壳子,让一切看起来更加的熟悉,更加的符合唐制。

    眼下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之后一切将会在摸爬滚打中进行。

    ……

    大食,波斯,天竺,新罗,倭国,龟兹,疏勒等共四十余国国使,俱都献上贵重礼品,诚敬降服。

    最后,李绚代表吐蕃王室,向皇帝敬献千斤金佛一座,宫女三千人,奴隶一万人。

    李治点点头,然后看向赵仁本。

    赵仁本再度拿起一封圣旨,宣读了起来:“惟永隆元年,岁次辛乙,正月乙丑戊寅,朔初一日丁亥,皇帝若曰:

    於戏!

    吐蕃国主赤都松赞,赤诚中允,忠孝惟圣,可袭爵西海郡王,任左骁卫中郎将,镇军大将军,馀如制。

    钦此!”

    李绚沉沉躬身:“臣南昌王,逻些道行军总管绚,代吐蕃国主,西海郡王赤都松赞谢陛下天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李治抬手,李绚退下。

    四周各番国的使臣都看傻了,这算什么?

    赤都松赞好好的一个吐蕃国主,任什么大唐左骁卫中郎将?

    如果他真的要任大唐将军,那他要不要来长安?

    瞬间,四周各番国的使臣已经都反应了过来。

    大唐已经开始在为将吐蕃国主押入长安做准备了。

    所谓的西海郡王,左骁卫中郎将,镇军大将军,不过是给赤都松赞的一点体面罢了。

    若是没有这点体面,那么他恐怕只能以阶下囚的身份入长安了。

    少数敏感的人,已经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李绚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赵仁本上前,再度跪拜在地,手里捧着奏章记载着今日大朝一切详情,认真说道:“启奏陛下,贺献瑞讫,大礼已毕!”

    御座之上,李治微微点头,认真抬手道:“兴!”

    赵仁本恭敬的站起,然后躬身退入了众臣之中。

    李治抬头看向殿中群臣,微微笑道:“去岁一年,有赖群臣奋祚,诸将奋战,国运昌隆,国祚日盛,朕不胜感激,一年辛劳,万象更新,今日终了,朕在两仪殿准备了精致宴席,诸卿今日多喝几杯,不醉不归。”

    “臣等多谢陛下。”群臣同时拱手,微微松了口气。

    “当当当!”蕤宾之钟响起,太和之乐应奏。

    内侍省典仪上前一步,高声喝道:“朝讫,圣人出,两仪殿大宴群臣。”

    群臣再度躬身俯首:“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两仪殿,李敬端起酒樽,笑呵呵的看向李绚,说道:“二十七郎,来饮了这一杯,为兄的事情你可要帮忙啊!”

    李绚神色诧异的举起酒樽,有些不明白的问道:“王兄,你在金州待的好好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小弟帮忙?”

    “二十七弟,你可还记得,当年伱和为兄是一起被授封别驾的,为兄在金州已经待了五年,还是金州别驾,但贤弟你,早就是一州都督了。”李敬脸上满是感慨。

    一听这个话音,李绚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李绚忍不住一笑,随后说道:“兄长如此说,是想来吐蕃任职,还是想接替小弟做那昌州都督,昌州刺史?”

    “别,昌州刺史再怎么也是从三品,轮也轮不到为兄,到时只要在吐蕃随便一个地方做一个下州刺史便好了。”李敬脸上带起来笑容。

    李绚的态度很好,这让李敬忍不住的多了几分希望。

    “小弟这里没有问题,只要吏部和陛下那里通过便可以了。”稍微停顿,李绚凑近李敬说道:“当然,还有天后。”

    李敬心头顿时不由得一跳,嘴角微微抽搐,说道:“难道这些就不能托二十七郎一起办了?”

    李绚神色肃然起来,看向李敬说道:“兄长,天下三百州,三百刺史看起来很多,但你我都知道,这几乎是每一个都被无数人盯着,吏部,中枢,陛下那里,恐怕都不好过,有一个地方过不去,就卡死了。”

    “二十七郎?”

    “小弟没有这个能力。”李绚目光凝重的说道:“若是小弟真的有这个能力,小弟自己恐怕就要日夜难眠了。”

    李敬死死的抿着嘴角,他何尝不知道事情为难,但李绚如果不帮他,他还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从一个正五品下的金州别驾,上任正四品下的下州刺史,极难。

    “其实兄长为何不试着中间过渡一下,反而要容易许多?”李绚微微皱眉。

    “如何过渡?”李敬有些不解的看着李绚。

    “兄长忘了吧,太仆寺少卿刚刚有了空位,还有宗正寺卿,若是有些递补的话,宗正寺少卿也就有了空位,这都是从四品上的官职,兄长从正五品下的金州别驾,上任从四品上的九寺少卿,难度要少上许……”

    “宗正寺少卿。”李敬瞬间就盯住了真正该盯住的东西。

    “按照朝制,宗正寺卿不可能由宗室接任,那么宗正寺少卿,总是可以搏一搏的。”李绚话语说完,李敬就忍不住的赞同点头。

    “另外,兄长想要到高原任职?”李绚忍不住苦笑的说道:“不是小弟看不起兄长,兄长你未必能抗得过那高原瘴,万一出事……”

    李敬顿时就肃然起来,他何尝不知道高原瘴的厉害,只是刚才想要升官的念头占据了高低,这才忽略了高原瘴的危害。

    但实际上自己的情况,李敬他自己清楚,他是不可能抗的高原瘴的。

    说不定一个不小心,人就可能死在那里。

    “多谢二十七弟提醒。”李敬深吸一口,对着李绚举起来酒樽。

    李绚侧身看向李敬,问道:“小弟如今还没有拿下吐蕃,朝中将来会对吐蕃划分为几个州也不清楚,有的州人多富裕,有的州人少贫瘠,甚至远不如闵浙福闽偏低之地,兄长可去之地甚多,如何会想到小弟那里,还请解惑?”

    李敬微微一愣,随即脸色阴沉的说道:“二十七弟是说有人在算计什么?”

    李绚将酒樽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苦笑说道:“兄长,你忘了吗,小弟虽然即将统领吐蕃,但小弟手下还有四五万的精兵,若是一些旁支宗室来军前倒也罢了,甚至越多越好,但如果兄长这样的大人物来军前,谁最担心?”

    李敬听到这话,脸色立刻不由得一变,随即就是一个激灵。

    李敬勉强笑笑,赶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以作掩饰。

    但整个人已经不由自主的去回忆,随即一段记忆出现在脑海中。

    片刻之后,李敬轻叹一声,道:“其实为兄在金州也算逍遥,虽无大功但也无大过,上下顺心,再过四年也能平稳上任一州刺史,只是那日回京路上,偶然歇息,突然在酒肆遇到一些赶考的士子,闲聊几句,其中一人还颇有见地……”

    说着说着,李敬突然声音低沉了下去。

    李绚平静的坐着,丝毫没有打扰,他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李敬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平日里好酒好色,身子早就垮了,像他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敢来吐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哪怕是为了李敬自己,李绚都不可能同意让他来吐蕃,更别说还有皇帝,如果自己不答应,李敬又在别的方面使力……

    有的人啊,他是唯恐李敬不死,也唯恐李绚不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