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纸砚不沉,她直接放在背篓里,去杂货铺子买了二十张油纸,出了城,给了张老伯一文钱,和来时一样坐在最角落。
等人到齐了,牛车开始往回走。
萧云樱又开始一个人抱着背篓发呆。
没有注意旁边的两个妇人交头接耳的说些什么,并且时不时的撇自己一眼。
靠着近的那个妇人叫了她一声:“云樱啊,你进城是来买什么吗?”
其他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她们也好奇。
萧云樱没想到有人会跟自己说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见。
另一个妇人接话了:“她是去交绣活了吧。”
与萧云樱说话的妇人见对方连个眼神没给自己,用胳膊拐了她一下:
“云樱,嫂子和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呢。”
萧云樱这才回过神:“啊?说什么?”
“我问你进城干什么,买了什么东西。”
萧云樱不冷不淡的道:“没买什么。”
这人谁啊,自己买什么用得着告诉她吗。
别以为来的时候她没听到那群人议论自己的话,真的不想搭理她们。
“我都看到你背篓压背了,一定有东西,不用不好意思说,是买了黑面和糙米吧。”
说完直接掀开包袱皮,周围的脑袋一时间都伸了过来。
萧云樱没想到对方直接上手,目光冷了下来,抽回包袱皮盖了回去。
另一个妇人问道:“原来是买了笔墨纸砚啊,云樱,你是要打算送孩子读书吗?”
萧云樱嗯了一声。
她是有这打算,不过今年先算了,这都十月底了,等明年开春再送孩子们去学堂。
掀包袱皮的妇人惊讶的问道:“你哪来的银子买这些?”
这一套下来可要不少银子呢。
萧云樱扫了她一眼:“我娘给的,怎么了。”
妇人啧了一声:“云樱啊,不是嫂子说你,你都嫁人了,怎么好意思总跟你娘要银子呢。”
萧云樱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道:“我是不想要的,我娘非要给我,我能怎么办呢,总是拒绝我娘会伤心的。”
妇人被堵了一下,觉得自己胸口有一瞬的不通畅。
整个下曲村都知道,萧山海一家子都特别宠萧云樱,这是同为女子的她们羡慕不来的。
妇人换了个话头道:“那你也太不会过日子了,不是嫂子说你,有这闲钱买些粮食不好吗,买这些笔墨纸砚做什么,你知道供一个读书人有多耗费银钱吗,不要为了面子而饿肚子啊,你胖,比较抗饿,孩子们还小,不能跟你一起饿肚子啊,会饿坏的。”
又一个提醒她胖的。
萧云樱忍不了了。
我胖怎么了,又没吃你家大米!
“你家有读书人?”
妇人摇头:“没有啊。”
萧云樱把鬓角散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我还以为你家有读书人呢,所以知道供一个读书人要花费多少银子,原来没有啊。
那我告诉你,对你来说一个都供不起,对我来说,别说一个了,四个孩子都去也供的起。
还有,别在我面前自称嫂子,全村人都知道,我爹一共就两个儿子,可没有别的便宜儿子,更别说除了我大嫂二嫂以外的其他嫂子了。”
旁边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妇人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黑,跟变色龙似的,萧云樱觉得好看的很。
妇人扬起了手:“萧云樱,我让你胡说八道。”
萧云樱直勾勾的看着她:“你可想好了,这一巴掌落下来,我娘不去你家把大门拆了算她没吃饱饭。”
挥到一半的手戛然而止,停在了半空。
穆老婆子不好惹,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打了她闺女一巴掌,拆门算是轻的,怕是要把她给拆了。
要是让她婆母知道她惹了穆老婆子,怕是她离回娘家不远了。
萧云樱嘲讽的呵呵一声,抱着背篓继续发呆,不再管她。
心里欢呼,原主亲娘威武!仅靠名字就能吓退别人。
真是的,安静的坐牛车不好吗,非要来惹她给自己找不自在。
妇人的手还一直举着,被旁边的人拉了一下才想起来放下,又和其他人嘀嘀咕咕去了。
萧云樱在旁边幽幽的道:“要是再让我听见谁说我的坏话,乱传我的谣言,我就让我娘带我两个哥哥好好和她聊聊以后的人生,是打算割了舌头一辈子说不了话好,还是打断四肢以后只能躺在床上说话,下不了地好。”
牛车上瞬间安静了。
穆老婆子家虽然只有两个儿子,但都是猎户出身,从小就跟着萧山海往深山跑,长得又高又壮,还在城里武馆学过两年武,要是打起来,一般个庄稼汉三五个近不了身。
不用想自家男人能护着自己,自己家男人什么样,她们再清楚不过。
就那小身板,往人眼前一站就矮半个头,人家一只手就能给撂倒了。
所有人一个个的都不说话了,低着头看着自己脚面,心里期盼着牛车快一点,再快一点。
张大伯托了萧云樱的福,赶了生平第一次最安静的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