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沉默
“妮儿！”
大娘见女儿情绪激动，连忙抱着女儿，压住女儿指着周雅鼻子的手臂，“妮儿，别说了，别说了！”
“大娘，让她说！”
周雅认真的看着妮儿，“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那些人都是什么人，护着他们的人是谁，你知道哪些都告诉我！我们就是要知道，才能解决问题！朝廷的确是年年拨款，但这金水河却越发的泛滥的厉害，陛下心有疑惑才要我们下来彻查，如今看来那些钱财是都被人给吞了！甚至连我们下来彻查的消息也有人走漏了，否则这些人也不会从梅州城追到这儿也要杀了我们灭口！”
“你们真是下来彻查金水河的？”
妮儿听着周雅的话，终于冷静了不少。
周雅点头，“是！不仅查，还要查的彻彻底底，把这背后的千丝万缕的关系都抽丝剥茧的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最后用这些人的血，祭祀每年死在大水里的老百姓！”
这根本就不是天灾，这是人祸！
周雅的眼里露出凶光来，这一刻她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威严，把妮儿都给看的愣住了。
这会儿妮儿才意识到，眼前这两个人可能真不是普通人，他们说的话也都是真的。
陛下是真的还记得金水河的老百姓们。
“我说，我都说！”
妮儿忽然间眼泪横流，抹了一把眼泪才哽咽着道：“我知道的不多，但咱们经常在河上捕鱼，也听到不少。”
“你说！”
周雅拉着赵恒坐下来慢慢听。
妮儿说：“金水河整个泛滥区，一共九城，这九城的父母官儿也就是城主们官官相护，相互之间都是通好的气儿，谁要是敢闹事儿，他们就一同联合起来也要捂住这些人的嘴，所以谁也别想进京去告状，当然了……就算是到了京城，他们也不会怕的，听修河堤的那些人说，他们上边儿都是有人的，要不是金陵大官人护着，谁敢这么胡闹啊？甚至那人官儿大到即使是闹到了皇帝陛下面前，他们也不怕！”
“这人好大的官儿啊！”
赵恒眯着眼，眼里尽是思索。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连他都不怕……
若是从前皇叔还没倒下，有人这么说的话他第一反应就是皇叔，可如今皇叔已经被囚禁起来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全都是他的亲信在把守着，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难不成……是有皇叔曾经的党羽还没肃清干净，还在暗中想尽办法敛财，以求翻身？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应该不仅是官儿大，听说连皇帝陛下也得听他的呢！”
妮儿把她听到的都说出来，周雅和赵恒不由得对视一眼。
连赵恒都得听‘他’的，这个‘他’是谁？
赵恒如今手里握着的可是实权，除了经常被朝中那一众老臣要死要活的闹一通给掣肘到，平素里还没谁能左右的了赵恒吧。
如若有的话，唯一有可能的就是……
周雅不由得又看向赵恒，赵恒眉心紧蹙，“我真不知道……”
妮儿听着俩人的对话，狐疑的看着周雅和赵恒，“你俩是啥身份啊？”
能被朝廷派下来彻查金水河的人，应该是非常大的官儿吧，是不是皇帝身边的人啊，那他们有没有见过皇帝陛下呀？
妮儿觉得她这脑袋瓜儿有点儿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了。
“我们是……”
周雅瞧了瞧赵恒，总不能说是皇上身边儿的太监吧……
真要这么说，她怕赵恒会直接炸毛儿了。
毕竟对于男子而言，什么事儿都好说，就是不能被说成是太监啊。
“钦差。”
赵恒替周雅回答了妮儿的疑惑。
“我们就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人，这次是得了皇上的密令来调查此时的，你万万不可把这件事儿说出去，我们万一死了，这事儿可就真没人管了。”
“知道，我就是死，也不会把你们给供出去的。”
妮儿眼神坚定的说。
周雅摇头，“真遇上什么，你尽管带着大娘逃命便是，我们有的是本事保住这条命。”
她不想好人家，最后会被牵连致死。
妮儿摇头，“俺不。俺虽然就是个打鱼的，可俺也知道什么是做人。你们要是死了，没人管这金水河的事儿了，以后受苦的人会更多，我和娘就算是苟且活了，又能活多久？只有真正的解决了金水河的问题，河水不再泛滥了，老百姓能买得起药了，大家才能活下去，要不然也不过是活过了今年，不一定活的过明年。”
她还没无知到那个地步呢。
妮儿也是个倔强的性子，周雅桑欣慰的看着妮儿，坚定的道：“这金水河的水，一定会再次清澈起来的。”
第二天一早，周雅、赵恒就跟着妮儿去打鱼了。
说是打鱼，其实是沿河查探。
金水河泛滥区一共九城，真要是从岸上走，好几天也不见得能走完，但是乘船从河上走就会快上许多，虽不至于一日就能逛了九城，但这沿河的风景，河上的大堤情况，坐船会看的清清楚楚。
妮儿划着船，带着周雅和赵恒，小鱼船上三个人显得不够宽敞，赵恒自从来了这金水河，整个人就沉默了许多，赵恒默默地看着，周雅也不多打搅，就跟妮儿学着划船，学会了就妮儿一起划，两个人要快一些，也能省不少的力气。
一日时间，一连到了三城，无一例外的是，所经之处看似是在修河堤的地方，却没有哪里是真真正正的在干活儿的，都是弄几个闲散的人在那里做样子，看得叫人恨得牙齿痒痒。
从金水河上回来，赵恒就更加的沉默了，吃饭的时候也是一言不发，吃过饭赵恒便起身要出去，周雅快步的跟了出去。
河水拍打着岸边，赵恒就那么站在那儿像是一尊石像一般沉默。
弯月高高的挂起，周雅终于唤了一声道：“回去吧。”
赵恒沉默着转过身来，那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异常的晶亮。
“雅雅，我是不是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