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咫尺
“青然？”
齐征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儿就碰到周雅。
见到她的一瞬间，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又像是了然她的目的一般，驱马向前，“可是行进困难？”
“是。”
周雅点点头。
齐征也不觉得奇怪。
齐家的人行进的快一点儿，是因为前面的路已经被周家趟开了，沿着周家趟开的雪地，走的自然就快一点儿，可最多也只是赶上周家。
一旦赶上了之后，这速度就会慢下来。
青然此时在这儿等他，必然不是为了所谓的儿女情长，情情爱爱。
“你打算如何？”
齐征问周雅。
前面的路他没看，也能猜到个大概，雪这么厚，马车走起来都相当的费力，想要加快速度只能想办法把雪给清理了。
“分出一些人来清雪，不需要清太多，只要能让这些装着重货的马车慢慢的过去就行。”
“嗯。”
齐征应了一声，“我去选人手。”
周雅看着齐征骑马掉头回去，挑了一些人出来。
将人带到她面前，齐征道：“齐家这边儿还需要我来押队伍，这些都是旧人，你且带去前面开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遣人来找我便是。”
“好！”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例行公事的对话。
齐征朝着那些齐家的人只道了一句话，“跟着周家主去吧，她是谁，你们心里清楚。”
她是谁……你们心里清楚……
无须过多的强调，所有的一切，皆在不言中。
那些说不出口的话，才是藏在内心的真实情感。
她是谁啊？
她是齐家的主母啊！
而今的周家主，曾经的齐家主母。
周雅身在齐家十年，她做了什么大家伙儿眼里都看着呢，对于周雅他们是打心底里的信服的，这会儿能再跟着周雅，跟着曾经的主母一起做事，他们心里欢喜。
“且听……周家主吩咐！”
一声主母噎在嗓子里不敢喊出来，可那一双双眼里的神情全是殷切。
希望她回来齐家，希望她还能跟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在他们的心里，齐家主母只有一人，就是面前这个人。
哪怕而今来了一个权势滔天的贵人九公主，于他们而言那也仅仅是一个公主，不是他们的主母，不是把他们当成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的齐家主母。
“走吧。”
周雅的嘴角儿不由得微微扬起。
这天寒地冻的，怎的雪花落在她的眼角儿都变的温热起来。烫烫的还带着一星半点儿的湿意。
铲雪。
周家和齐家的这些人轮流清理。
不需要全部清理干净，只需要清理到马车可以快速一些前进。
行进的路程终于快了许多，雪也渐渐地终于停了下来，可这时已经又要入夜了，一到了夜里才是最难熬的时候。
天寒地冻的，加上呼啸而来的风，人冻得无处躲藏不说，牲口的蹄子都包裹上了棉布，可却连一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到处都是雪。
可若是不休息的话，人和牲口又都坚持不住。
北国的冬天就是这般的难熬，冬天若是起了战事，将士们的日子就更苦。
祖辈选择了在这地方扎根生长，一代又一代的人就这么熬过来了，眼前的苦也只是一阵子，她相信会好的。
周雅在前面，齐征在后面，明明就近在咫尺，却基本上没有见过面，再多的儿女情长再这一刻也无心去想，只想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往前走。
一日又一日，一夜又一夜，手都冻的发红了，周雅很多次都跟着一起在铲，周家的人和齐家的人都劝她去一旁歇着，可她哪里歇得住，她的力量或许薄弱，但多一个人的力量总是多的。
半月时间，终于到了北地。
城外一堆人正在清理雪，早就清理出十几里远的路来。
绵延的队伍快速的到了城下，守城的人见到周雅的那一刻，眼泪都快出来了。
“城主城主，来了，来了！”
城门上的将士大声的喊道，“哪儿，在哪儿？”
城墙上一人直接扑了过来，趴在那见到队伍的时候，眼圈儿红了，眼泪迎风而下。
“真的来了，真的来了！有救了，咱们的老百姓有救了！”
城主大声的高呼，从城墙上快速的跑下去，脚下一滑连滚带爬的就跑下去了。
“城主城主——”
将士们连忙想要把人拦住，可根本就追不上，城主摔下去后，直接爬起来就往城外跑去。
周雅翻身下马，城主一下子就扑在了周雅身上。
“放肆！”
影木眼里尽是警惕，生怕这城主伤到了周雅。
城主这会儿只顾着激动了，哪里看得见影木的眼里的杀意，他一眼激动，满脸泪水的看着周雅，“终于来了，这位想必就是周家主了吧！你们可是来了，咱们快进城……”
“好。”
周雅随着城主进城。
入了城，看到那些坍塌的房屋，在街上流离失所的百姓，那裹着仅有的衣服，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哭个不停的孩子，周雅的眼眶也红了，她紧紧地抓住了城主的手臂，“扎营的地方可有？”
“有！有！都让人把地方整理出来了，就等着你们来了！”
城主忙不迭的拉着周雅去看清理出来的场地，见到那打扫的干干净净没什么积雪的地方，周雅心中涌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北国还没烂到骨子里，还是有救的。
至少这些在地方的官员还在努力的想要为老百姓做一些事情的。
“扎营，快！”
周雅朝着周家的人吩咐，说着就要跟着一起忙，影木一把按住她的手腕，“家主，您歇着，我们来。”
“影木……”
“您在这儿指挥大家就好，否则……”影木低头瞧了一眼周雅那原本葱白的手，这会儿被冻得到处都是肿的红块儿，“这要是让家主见到，您要我如何交代？还是说，您真想我这条命都交代在家主手里？”
周雅自然知道影木说的家主是谁。
是齐征。
而城主季齐这会儿也才注意到周雅的手，那是一双几乎都没眼看的手，到处都是冻伤。
“周家主，您……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