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入眼
“有、孕？”
周雅只觉得浑身一颤，眼前发黑。她在一瞬间脑子都是懵的，甚至听不见宫人在说什么，脑子里一直回荡的只有两个字。
“有、孕……”
九公主怀了……衡之的孩子？
周雅突然间慌乱起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整个人木然的站在那里，秋风涩涩，深秋的风都开始刮的脸颊生疼了。
是冬天要来了啊。
怪不得这么冷呢。
周雅打了个大大的冷颤。
九公主有孕了……那么今后如若真的翻了这北国的天，九公主要怎么办？留下？
那是衡之孩子的生母啊。
怎么可能会杀掉。
消息来的让她无所是从，周雅倒抽了一口冷气，宫人喊了她好几遍，她才回过神儿来。
“太医令，九公主那边儿还等着呢！”
宫人小声的催促，周雅木然的点了点头，“走吧。”
“不需要带点儿随诊的东西？”
“啊？”
周雅恍然的看向宫人，又茫然的点头，“要的，要的。”
她转身回了屋里，到处的翻找，也不知道要找什么，更不知道要带什么，她心里一片茫然，她突然间六神无主，不知道方向在哪里。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去怨谁。
好像一切都是她的责任，该负责的本来就是她自己。
“太医令可准备好了？”
在屋里找了偌久，宫人等的不耐烦了。
九公主的脾性他们是清楚的，谁胆敢耽误了九公主的事儿，免不了要被一顿毒打的。
“好、了……”
周雅木讷的应了两个字，脚步虚浮的跟着宫人朝外走去，两手却是空空如也。
宫人见之奇怪，却又不敢再多问。
问了，就又要平白耽误了时辰，九公主这会儿正在兴头上，高兴着呢，万一被太医令扰了兴致，他这个做奴才的就要跟着一起遭殃了，他不想被毒打，一会儿但凡是有了什么差错，也都是太医令的事儿，跟他毫无干系。
齐府。
许久没再踏进这里，周雅两脚站在齐府大门，突然间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明明入了齐府后，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没有变过，为何她却不认识了。
是她变了，还是齐府变了。
又或者……是那个让她牵挂的人变了，亦或是……时过境迁，事情早就朝着她不能控制的方向上发展了。
被宫人带着一路到了九公主的院子。
九公主的院子是单独的，自从嫁进来就被安排在这儿。
不是周雅曾经住的地方。
周雅嫁进齐家，住的便是齐衡之从前的院子……看到这崭新的院子，周雅竟然有几分欣慰，至少……她跟衡之的曾经，还在。
进了屋，九公主正坐在圆桌前吃着小糕点。
见到她来，九公主立刻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眼里尽是对她的蔑视和不屑。
“哟，咱们的太医令竟然来了呀？我还以为等了这么半晌，等不到你了呢！”
九公主说着眼神渐渐地凶狠起来，“你要是不来，我当你这心里还放不下衡之呢，没想到你竟然来了。周雅，你当真是个无情之人！”
“九公主可要诊脉？”
周雅似是一尊木头，木然的问着九公主的需求。
九公主所有的力气就好像都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她赌气的伸出手来，“当然要诊！”
她倒要看看，周雅还能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
周雅缓步走到圆桌旁，在九公主的身旁坐下，位置不远却也不近，旁边还隔着一个身位。
周雅伸出手，那葱白的手指尖是冰凉的。
放在九公主的脉上，周雅细细的诊着，脸上依旧是木头一般的面无表情，可那藏在桌下的另一只手却在不停的用力的抓挠着自己的大腿。
是喜脉。
的确是怀孕了。
呵呵……
虽然在来的路上，她已经想过无数次，如果真是喜脉她要如何，可她终究是没有得到一个答案。这一刻她甚至想逃，逃到没有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说她胆小也好，说她自私也罢，她只想把自己小心翼翼的包藏起来，她的心太疼了，疼到好像要窒息一般。
周雅微微的站起身，朝着九公主行了君臣礼，“恭喜九公主，是喜脉。”
“恭喜？”
九公主站起身来逼近周雅，“你是真心诚意的在恭喜我？还是表面恭喜，实则心里在嫉妒我？”
“臣不懂公主的意思。”
周雅直着身，低着头。
她不想抬眼，不想看九公主胜利者的姿态，更不想让旁人看到她眼里的刺痛。
九公主微微的靠向周雅身侧，“是真不懂，还是不想懂？周雅不是向来自诩聪慧么？曾经的西京城第一嫡女，而今的北国太医令，女人里谁不说一句你周雅好本事啊，怎的这会儿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九公主的声音越发的凌厉起来，“周雅，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装。你这会儿心里一定在疯狂的嫉妒我，恨不得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因为你就是没有孩子，才不得已要把衡之让给我。你但凡能生出个一儿半女来，我都不会有机会嫁给衡之这北国第一美男子！”
“你给他封的北国第一美男子么？”
周雅的手狠狠地收在袖口里，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可她要强惯了，怎能在这个时候露出一星半点儿的脆弱来。
九公主是陛下的女儿啊。
那就是陛下的一只眼睛。
她周雅稍有哪里表现的不尽如人意了，迎接她的就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所以哪怕心里再痛，也只能忍。
“呵呵……你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不愿意承认衡之的好是吧？”
九公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你放心，这孩子会安稳的生下来，并且一定是个男孩儿，将来这孩子还要继承齐家的家业，会是未来的齐家主。”
“九公主，有件事你怕是不知道。”
见九公主如此自傲自信，周雅突然升起一股邪恶的心思来，她想要搓一搓这高傲的公主的锐气，只听她道：“曾经西京城的第一嫡女，最看不上眼的就是纨绔子弟。所以……从头至尾，他齐衡之就没I入过我的眼！”
“你……”
九公主话才开了头，就见门外一人走进来。
一脸清冷，一眼清凉怒意，他眼睛死死的盯着周雅，像是在看一个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