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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六章 那时

    “……好……”

    拓跋钮祯怔忡了许久,才应出了一个字。

    他是真有些不懂了。

    真要是让她掌了太医院,教一些什么都不会的新人,将相当于她每天的全部精力都要放在太医院,可就当真是无半点儿空隙去筹谋她自己的事儿了,甚至连周家都不一定能顾得上。

    她心思玲珑,向来精于算计,真看不出来他的意图?

    还是说……她原本就真没有半点儿私心?

    拓跋钮祯的眼睛落在周雅的身上发直,一双眼睛的思绪早就飘到了很远很远。

    周雅只当没发现他的异样,给陈莺莺诊起脉来。

    她又怎能不知道拓跋钮祯端的是什么心思。

    无非是想要将她的时间禁锢起来,安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用得着她的时候,就拿出来用上一用,用不着的时候就继续扔在太医院里,在他的监视之下,才能让他安心。

    既然他想要安心,她就让他安心又如何?

    她就是要让他猜不透,拿捏不住,才能一直吊着他。

    直到所有的网都布置到位的那一日。

    “你这身子啊,没什么大碍,就是之前伤的狠了,还没休养过来就又怀了身孕,身子自然有些受不住,不过这孩子倒是健康的很,用不着担忧。”

    “无事?”

    拓跋钮祯这会儿回了神儿。

    周雅瞧着拓跋钮祯怀疑她的模样儿,直接朝着拓跋钮祯扬了扬眉,又指了指陈莺莺,“要不,陛下自己来诊?”

    “……你这又是说的哪门子的话?朕若是会诊,何必宣你来?”

    拓跋钮祯言语间有几分恼怒。

    周雅丝毫不理会他的怒意,只是嘴里小声的嘀咕道:“要不是这孩子生命力太旺盛,陈妃何至于怀的这么辛苦。早知道就不该把你那身子调养的太好,也省着折腾的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在这儿吐得要死要活的,最后倒还是怀疑起我这医术来了。”

    “青然,你不要说了。”

    陈莺莺小心的看向拓跋钮祯,生怕周雅一不小心触了拓跋钮祯的霉头,再给她治个什么罪的,不值当的。

    谁料,拓跋钮祯不仅没生气,反而嘴角儿几不可见的扬起,眼里头也来了精气神儿。

    孩子生命力旺盛。

    好事儿啊。

    证明他没问题,他拓跋钮祯依旧能行。

    他这王位会坐的稳稳的。

    只是明明他这喜悦是显而易见的,却还是故作生气的道:“谁知道是不是你这医术不到家,止不了陈妃这孕吐,才在这儿胡乱找借口。”

    “陛……”

    “朕倒是不会医术,也无从验证你说的真假。”

    拓跋钮祯那带着几分无赖的话,把周雅气的是直瞪眼。

    还不让她说话了是吧?

    还跟她杠上了是吧?

    “行行行,是青然医术不精,毕竟这怀孕一事青然也只能照着书上的去诊,我是没生养过,没陛下懂得多。”

    说着周雅就起身,作势就要走。

    拓跋钮祯两个大步把她拦住,“朕不过是玩笑几句,你这脾气怎的越发的大了。”

    “天干物燥的,火气冲。”

    “……”

    拓跋钮祯这会儿哪容得她回去,不等那周府的宴会散了,他当然是不会放人了。甚至他不由得想,周雅这故意闹脾气要走,难不成是要回去继续商议什么事儿?

    拓跋钮祯的眼里陡然浮现出了几丝怒意来。

    “火气冲,就喝凉茶!来人,给周家主上茶!”

    拓跋钮祯倏地显露出怒意,陈莺莺在一旁吓得一个哆嗦,稳了稳心神,连忙笑着打圆场道:“怎的忽然就火了起来,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才惹了陛下不悦,都是莺莺的错……”

    陈莺莺一哭,那是我见犹怜。

    本就吐得有三分病意,这会儿再掉上那么几滴眼泪,哪个男人禁得住啊。

    这不,拓跋钮祯有几分心软了。

    才要去搀扶陈莺莺,谁料陈莺莺突然间干呕起来。

    “呕——”

    “又不舒服了?”

    拓跋钮祯是相当在意陈莺莺肚子里这孩子的,这会儿见她又吐,也是急了,直接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回头又瞧向周雅道:“还不快想办法!”

    “起开!”

    周雅走到床边,也不管拓跋钮祯是不是皇帝了,直接给他挤开了,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公孙穴、内关穴下了针,又在足三里和中脘穴下了针,不过一会儿功夫,陈莺莺就缓过劲儿来。

    周雅撤了针,一旁的 拓跋钮祯这会儿也是一言不发了。

    “青然,吃过饭再走吧。我这有了身孕也不能出去,已经好久没有人跟我闲聊了……”

    陈莺莺拉住周雅,周雅点了点头,瞧了拓跋钮祯一眼,那意思是:你也要在这儿?

    拓跋钮祯还真就坐了下来。

    周雅只当她不存在,倒是跟陈莺莺嘱咐起来。

    “你这身子虽是弱了些,倒也不能总是躺着,有精神了就起来走一走,等到生的时候不至于太遭罪。”

    “好,听你的。”

    陈莺莺紧紧地握着周雅的手,这是她最后的稻草了。

    她把所有的信任全都放在了周雅的身上,曾经怨过恨过嫉妒过,但是此时此刻她们是盟友,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她曾经身在陈府,一次又一次不得已的伺候陈唐的时候,她是恨极了周雅的。

    她那时想,如果没有周雅,衡之肯定会娶她的。

    衡之娶了她,她就不用一直在陈府,就不用一直伺候陈唐了。

    那时的她对于周雅这种抛头露面过于嚣张的女人是十分看不上眼的,甚至觉得周雅不守妇道,而今看来,是她狭隘了。

    是她把女人的路看的太窄了。

    而周雅死过的那一次,她也彻底的明白,衡之对她从来就没有过爱,真爱一个人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给她幸福,就好比那年圣京城的大婚,所有人都以为齐征是逼不得已娶的,周雅是无奈嫁的。实则,娶周雅,是他一直的心之所向吧。

    还记得西京城的时候,有一次她与衡之在河上泛舟,听闻一阵马蹄声响,他转过头去见到那一抹红衣后,她喊了他几次,他都没听到她的声音。

    那时,他便爱上了这位招摇过市的第一嫡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