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强求
周雅木讷的张口。
齐衡之很少跟她发这么大的脾气，近乎于狂躁的咆哮，哪怕曾经她伤了他的身子，她的管教让他厌烦，他都没有如此……
终究是不一样了吧……
周雅胸口一阵阵的抽痛。
齐衡之按住周雅的肩膀，定定的看着她，“那你要我怎样？青然，你说要我怎样？”
“我……”许久，齐衡之失落的闭上眼，“青然，你想我娶柳湘，我可以娶。条件是你要好好活着，不许再给我提半个死字！”
“是你要娶的啊，怎的倒成了我让你娶了？”周雅喃喃着问，她怀疑自己是病已入脑，糊涂了。
“我……”
齐衡之用力的捏着周雅的手，“若我说，我现在不想娶了呢？”
“柳湘会很难受的，她……”
“你呢？”
“嗯？”
周雅疑惑，她怎么了？
齐衡之盯着周雅问：“你呢？我娶她你不会难受吗？”
“难受又如何？”周雅捧着齐衡之的脸，“你是世家的家主，没有子嗣是大忌。若是放在五皇子给我下药之前，我可能还会抱有一线希望能给你生个一儿半女，可现在……”
周雅摇头，“我就算是心里难受，我也知道什么当为，什么当不为，衡之，我们都不是小孩儿了。”
早就不是才成亲的时候，十几岁模样儿，带着孩子的天真，可以偶尔放肆自己的心性。
身为齐家主和主母的那天，他们就没得选！
“如果我有了子嗣才能让你安心，那我……娶……”
齐衡之说完倏地自嘲的笑起来，他拉着周雅的手，“我才笑话了王意衍，其实我与他并无差别，都要被你安排着，青然，别忘了答应我的话，不许再想着死这件事儿。”
“好……”
周雅轻声的应着。
好似是终于可以无牵无挂了一般。
她拉着他的手，盯着他看了许久，才道了一句，“我要睡了，你去柳园吧。”
“我……”
齐衡之想要拒绝，周雅却已经把身子转向里面去。
齐衡之看着周雅的后背，看了许久才转身迈开了步子。
如果这是她希望的，他就去做。
听着离开的步子，听着关门的声音，周雅终于再也遏制不住心里的难过，抱着被子嘤嘤的哭了起来。
她怎能不心痛啊，她甚至说出要他娶柳湘的那一刻，心痛的连呼吸都困难……事到如今，她知道，只要她一句话，他大概就不会娶，柳湘也不会嫁，可她不能啊。
她怎能那么自私！
“衡之，如果有来生，我一定第一眼就看到你，要了你，一辈子都好好的……”
院内，齐衡之长身而立。
夜里的风寒凉，却比不上心里的寒意。
吟香见着他站在那儿，不敢上前说话，更不敢进了屋去。
直到屋子里的烛火熄灭，齐衡之一声不响的离开，吟香才低叹了一声回了自己的屋子去睡下。
心然居外，齐衡之才出来，就见到等在外面的柳湘。
明亮的月色之下，柳湘的眼里闪烁着灼灼光芒，冷风吹过撩起几缕长发，迷乱了视线，也乱了心神。
“姐姐，睡下了？”
“嗯。”
“我想……我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你想走？”齐衡之眼里忽然间划过一抹冷然，柳湘嘲弄的笑了笑，“不走能怎样？你会娶我吗？我知道你不会，哪怕是娶了，你也是心不甘情不怨的，你又不爱我……”
“你不是自信的说过，我会爱上你么？”齐衡之望着天上的这一轮圆月，他记得那日与青然成亲，那个晚上的月亮也是这么圆的，他那时想着，哪怕是强求来的，也是个花好月圆。
谁想世事难料，十年一梦，终究是满目疮痍。
柳湘望着齐衡之的侧脸，他这张脸可谓是生的完美，有男人的阳刚却又长得非常的精致，一举一动都让人魂牵梦萦，可惜不是她的。
“从前我的确是自信满满，甚至入了府，见了她我都觉得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周雅太木、像是你说的她这个人没有情I趣，可是你爱她啊……”柳湘无奈的笑笑，“你说她木，只是想要她开心一点。你不让她出府，不过是想把她藏在府里，让那些觊觎她才华的人，忘了她的存在。你看似处处不喜他，实则处处护着她，直到你重伤昏迷，你嘴里想着念着的都是她，我才知道，我这辈子都没机会，她早就在你心里扎了根，没了她，就等于剜了你的心……”
“她要我娶你。”
齐衡之像是没听到柳湘的话一般。
那冰凉的声音，让柳湘愣怔着后退两步，她甚至是哭笑不得的难看表情。
“你明知道她不会绣花，偏偏要她为我绣嫁衣，你既然没想过要娶我，又何必勉强你自己……”
“只要她能安心，也算不得勉强。”
齐衡之冰寒的语气里，唯有提到‘她’的时候，才会顿一下，才会暖一些。
柳湘是又哭又笑，她绕到齐衡之面前，指着自己，“那我呢？我到底算什么？”
“我为什么带你回齐府，你不知道吗？”
齐衡之单手执起柳湘的下巴，“乖乖的听话，我会保你这辈子无忧。但你若敢有异心，我会随时要了你的命。柳湘，我早就说过，不要对我动心，我齐衡之这辈子只要她一个。”
“明明是被迫娶的，也会爱上吗？”
她是真不明白。
那么不堪的开始，为何齐衡之和周雅两个人，会互相的爱上。
就因为在一起十年吗？
齐衡之嗤笑，“谁说是被迫的？”
“不是你父亲逼着你……”
“逼？我若不想，谁能逼我？”齐衡之抽回手，想起那年之事，嘴角儿忍不住的上扬，“娶她，是我跟父亲求来的。周家败落，是我最好的时机，你以为周元凯为什么答应的那么痛快，我手上的那点产业可不足以让周元凯心动，但我手里握有的他的把柄，却足以让圣上直接杀了他。我一边威胁了周元凯，一边答应了我父亲接手齐家，才换来了娶她的机会……”
“娶她，是我精心算计的，又何来强求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