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爱惨
“上次北境的事，是不是他闹出来的？”
周雅紧紧的攥着手里的信封，“我就知道那些罗刹人不会突然间出现在圣京城，他怎么胆子这么大，他非得拖着整个家族去死才甘心吗？”
周雅激动之下，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该死的！
他到底要害了多少人才甘心啊？
她周雅这辈子已经完了，她的母亲呢？周颂呢？
难道非得要所有人都为了他的野心陪葬吗？
“呵！”
齐衡之冷嗤，捏住周雅的下巴，指尖不停的在她的下巴上摩挲，“原本我不想告诉你的，你是我妻， 我总要顾着你的颜面……”
“所以你不让我出府，不让我参与外事，你怕我参与进去，连你也护不住我的命，对不对？”
她不傻。
仅仅需要点一下，就通透的很。
他说的是最伤人的话，做的却是最温情的事。
“是又如何？”
齐衡之冷嘲，“我尽可能的想要你活着，你却是一心要寻死。这次我不拦着你，你要是觉得已经难受到撑持不住，你可以一死了之，可我却不能保证，盛怒之下会不会也把气出在周家上。我只要一纸奏章上去，周家必会家破人亡。”
“你威胁我？”
周雅怔怔的看着他。
齐衡之点头，“是啊，我在威胁你。”
如果这样的方式，能让你坚持活下去，威胁又如何？
他的脸是冷漠的，他的眼是冰冷的，可他的心却是颤抖的，他也在赌。
赌她的心。
她只要心有牵挂，便不会撒手而去。
“衡之，你爱我？”
周雅的眼睛有些失神。
这个问了几次，都没有勇气面对的问题，终于在她做好了准备坦然面对死亡的时候，问了出来。
齐衡之不言。
周雅又道：“不爱我，又何必非得强留我活着？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爱惨了我，会让我以为……”
“如果我爱你，你会为了我活下去？”
齐衡之倏地眼神深沉的看着她，周雅抬起手来，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的去碰触他的面庞，“衡之，你当知道我心。不管你爱不爱我，当我成为你的拖累时，我都会坦然赴死的。”
“你是觉得你自己很伟大？”
齐衡之想狠狠地给她一巴掌，想把她给打醒了。
可他抬起的手，却是轻轻的落在她的脸颊，擦干了她的泪水，把她狠狠地搂入怀里。
“青然，再坚持一下，张老先生去找药了，衡沐那边也遣了人去找，还差一味药，找到那味药，你的身体就可以恢复，身体恢复了，腿疾都是小事，张老先生说你的腿疾已经好多了……再等一等好不好？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十年了……我习惯了身边有你了，未来的几十年，不管齐家风光与落魄，我都希望我枕边的人，是你——”
齐衡之把周雅的头狠狠地压在胸口，周雅听着他的心跳声，听着他声音里带着的哽咽，她无声的哭泣，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渐渐地控制不住哭的很大声。
许久，哭累了，哭够了，理智渐渐地战胜了情感，她说：“衡之，你该有个孩子了。”
“氏族那么多孩子，你喜欢我们就过继一个。”
“不，我是说你，该有个孩子了。”
周雅一个劲儿的摇头。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哪怕心如刀割，她也不能再耽误他了。
“没有子嗣，早晚会成为诟病，也会给别人乱了齐家的机会。人心啊，最是难测了。”
齐家哪怕当前是上下一心，谁敢保证有的人不会在旁人的挑唆中，渐渐的生了异心。只有衡之有了子嗣，家主的位置才能一直稳坐下去，这个家才不会内乱。
“王意衍不是还未娶妻么，我急什么？”
齐衡之难得拿了王意衍来打趣，周雅抵在齐衡之的胸口，叹了一声道：“他要成亲了。”
“嗯？”
齐衡之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他不跟我抢媳妇儿了？”
“他要想争家主之位，怎能不娶妻啊。我替他选了人，大概不久就会有消息了吧。”
“他应了？”
齐衡之依旧是有些惊讶的。
王意衍等了十年，终于熬不住了？
“嗯。”
周雅淡淡的应着，仿若是在说寻常事。齐衡之倒是精神头儿来了。
“嘿，等请帖送来，我可得给他准备一份儿大礼。十年了，他这木头脑袋终于想明白了，早晚都是要娶媳妇儿的，早干嘛去了，害得我整天提心吊胆的。”
“……”
周雅听着他在这儿自顾的高兴，不由得抬眸看他，他眼里都冒光的，开心的显而易见。
“你从前一直不喜我，有什么好提心吊胆的？”
“那是你整天木着一张脸不讨喜，不代表我要把自己夫人让出去！”
“……”
“你说我给他准备一份什么礼物比较好？能显示出我非常的祝福他的……”
“……”周雅懒得理他，只觉得这男人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无赖模样儿。
那时她最是看不上，而今却很是怀念的样子。
周雅静静地看着他在那嘀咕，渐渐的她趴在桌子上，下巴搁在手背上，一双眼睛里也多了几分笑容。
她多想就这样一直看着他，一直与他如此的好下去。
“你就不好奇，我给他选了谁？”
“管她是谁呢，反正王意衍这死心眼儿要成亲了，哪怕娶了个母老虎，都好。”
“噗~”
周雅笑，“我怎能坑他。”
“也是。”齐衡之坐下来，捏了捏周雅的脸蛋儿，又怜惜的抚上她的红肿的眼，“这样笑多好，以后别哭了，青然，你哭起来的样子丑死了。”
“我以前，是不哭的。”
“是啊，那时你哪哪都好……”齐衡之感叹了一声，“等张老先生回来便好了，他说你这身子啊，是伤的狠了，情绪不稳定也是正常，饶是如此也尽量少哭，不好。”
“好。”
周雅听着他在哪儿念叨，一声声的答应下来。
又听他说：“那就让我来猜猜，你给王意衍那小子找了哪门哪户的小姐。依我看啊，你必是没有把那最好的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