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不知道她们无意间给谢枕玉喂了波狗粮。
但看谢枕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都假装不知情也没有刻意多问。
绝不在吃饭的时候讲任何影响食欲的扫兴话题,这是她们姐妹保持多年的良好习惯。
直到宫宴在欢脱又古怪的氛围中结束后,走出了紫宸殿的留情才火力全开地嘲讽他。
“这会儿知道来挽回了,早干嘛去了?怎么,不怕顾子瑜砍你的脑袋了?你娘知道你跑大周来找他吗?”
话语攻击性很强,一连三问直逼谢枕玉要害,他本来不想回应,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眼神还是忍不住有些许被刺痛的恼怒。
“我的私事与阁下无关!”
“你的烂事我没兴趣掺和,但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私仇没结。”留情冷笑着,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当初我发过誓要让你也尝尝断腿的滋味,要不是阿妮拦着,你早就变成瘸子了。”
“你在北秦好好躲着也就算了,既然敢主动找上门来,我当然没有放过你的道理。”
她超记仇的!
这棺材脸当初好几次帮着顾子瑜对她动手,还鼓动北秦朝廷向她和顾长生施压,那些事留情一件都没忘记过。
以前是看在顾君霓的面子上
忍耐了下来,现在他和顾君霓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当然不会手下留情。
“谢枕玉,能抗住我十招算你有种!你要是输了,就老老实实在床上躺三个月,然后滚回北秦去!”
留情打定了主意要揍得谢枕玉爬不起来,以前给她和老王添堵就算了,现在还要给其他小情侣添堵。
简直欠一顿胖揍!
“打起来打起来!天驴下凡,神威无敌!”
不远响起助威的喊声,是喝了点小酒的璇玑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火,还发出猴子一样的怪叫声。
凤眠眼疾手快地捂住自家丫头的嘴,朝面色发寒的谢枕玉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然后把人拎得远远的。
谢枕玉面若冰霜,在大周皇宫里动武是大不敬的失礼行为,但留情定要向他发难,也不得不应战。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带她回北秦!”
谢枕玉的话音刚落,留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了过去。
她没有动用精神力,完全以古武身法战斗,誓要把当初受过的憋屈都还回去。
留情的手脚伤势痊愈后,谢枕玉还没有过机会跟她交手。
但他生来根骨远胜常人,习武多年来,哪怕顾长生也要把他视作难缠的对
手,所谓的十招定胜负简直是把看不起他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谢枕玉只觉得留情刚才的话是故意激怒自己露出破绽,脸上的温度更冷,但才刚过两招便心中一凛。
竟是他完全没见过的古怪打法!
有几分熟悉感,很像当初留情与他交手时的招式,如果说当初受伤的她用的是残缺版,那现在的就是完全版,威力却相差了十倍不止。
留情一言不发,攻势迅猛地攻向谢枕玉。
古武和现代武术没有高下之分,谢枕玉和她都算是顶尖高手,但她有个天然的绝对优势,就在于身法中融入了现代搏击术与部队擒拿术的技巧。
在没有刀枪棍棒等武器的情况下,古武讲究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侧重技巧和内功修炼,实战中往往难以应对现代搏击的快速、直接的攻击。
尤其谢枕玉从来没有正经地接触过这种打法,不可避免地会感到无所适从,仅仅五招就落入了下风。
“情儿,这里是皇宫,注意分寸。”
顾长生劝说的声音在一侧响起,然而他嘴上这么说,身体却一动不动,半点也没有要阻止的样子。
好像只是在提醒留情拿捏力道,小心把人打成残废。
谢枕玉心头压力
更甚,不得不万分戒备地防御留情的攻势。
对方拳拳奔着脸来,他都怀疑对方根本不是想打断自己的腿,而是想把他打成猪头,好让他见不了兰陵。
留情的攻势以自由搏击术风格为主,大多攻击都袭向了谢枕玉的上半身,然而这也不过是策略的一部分。
见对方全神贯注防御上半身,下盘的防守逐渐变弱,她很快抓住机会,猛地伸出腿一扫。
这是第八招。
谢枕玉一惊,身体本能地侧身躲避,与此同时却心道糟糕,他彻底将下盘的弱点暴露给了对方。
留情看准时机,再次抬腿击向谢枕玉的侧膝盖,对方再躲已是反应不及,任身法再快还是被击中了小腿骨。
这是第九招。
一阵剧痛随着巨力打击迅速袭来,谢枕玉脸色微白,咬紧牙关侧身卸去大半力道,略显狼狈地单膝跪在地上,才没有被留情踢翻在地。
夜色下,留情的面容眼神比天边月更冷。
还剩最后一招,她有十足的把握能打断这小子一条腿。
然而尚未出手,远处便响起了小蛮的惊呼声,“哎呀,别打了别打了!将军快别打了,公主要见谢首辅!”
听到这句话,留情才硬生生停下动作,眉毛
拧得老高,“阿妮?她不是在书院里吗?”
“哎呀……公主知道谢首辅今日抵京,所以专程向夫子告了假。”小蛮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神色复杂地看向谢枕玉,“公主约谢大人去东市的茶楼中赴约。”
原本明天才是顾君霓从书院回城的日子,但是她这几个月一直作为客人住在镇国公府里。
她私心不想谢枕玉和容湛碰面,更担心镇国公夫人知道以前的事后,会影响未来婆婆对她的印象,故而决定趁早快刀斩乱麻。
闻言,留情郁闷地站定,双手抱臂凉凉地道:“算你小子走运。”
谢枕玉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地抿了抿唇,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向小蛮走去。
“带我去见兰陵。”
不多时,一辆木轮车从皇宫中驶出,朝着灯火繁华的东市驶去。
留仙坊街巷的茶楼中,夜晚的艺人们还在堂厅里吹拉弹唱奏着小曲。
顶层一间天字号雅间中,容湛、封无羁和几个司礼监的官员谈说着研究木纹纸的事,不知不觉便一个多时辰过去。
待到决策商议确定,他送走了另外几个同僚,起身正准备离开,却不经意在楼下大堂中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顾君霓:我可真会挑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