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中,沈栖姻是沈梦姻的姐姐,又刚好精通医术,那么后者感到身体不舒服,找她过去是很自然的事情,任谁也不会多想。
相反,沈栖姻若是不去,才会让人感到奇怪呢。
她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只是她若不去,便不知道她那好妹妹要闹什么妖,倘若错过好戏岂不可惜!
于是,她起身离席,对来传话的那名婢女道:“带路吧。”
“诶!”
不料,冯若滢突然拉住了她,神色紧张道:“我陪你一起去。”
那婢女呼吸一滞,忙说:“……可、可是,沈四姑娘只说让乡君前去。”言外之意便是,人也没叫你去啊。
“我又不是去看她!”冯若滢的白眼儿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本小姐坐得腰酸,想四处逛逛,活动活动筋骨不行啊?”
“……姑娘是侯府贵客,自无不可。”
“哼。”
努了努鼻子,冯若滢挎着沈栖姻的胳膊就要走。
谁知后者却不动弹。
她目露疑惑:“走啊。”
沈栖姻却只抽出自己的手,淡声道:“我自己去就行了。”
“可是……”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她知道冯若滢是出于好意,不放心她的安危,恰恰因此,自己才更不能拖她下水。
若只是关系到沈家,凭冯家的权势地位自然是不怕的。
可如今沈梦姻已然搭上了戬宁侯府,那不是冯侍郎可以抗衡的,所以这趟浑水,能避则避,切莫沾染分毫。
再说冯若滢见沈栖姻态度坚决,只当她是有自己的打算,恐自己跟过去反而会坏事,也就乖乖听话,没再坚持。
走出宴厅时,沈栖姻不着痕迹地往宋岚烟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果然见她不在座位上,不知去了何处。
那婢女引着她一路往外走,初时还能听到宴厅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到后面,便只余风声。
竟是越走越僻静。
香兰默默跟在沈栖姻身后,但见侯府竹坞曲水,池广树茂,其中曲径繁杂,七拐八绕,她便随手薅了一把花,一路薅,一路撒,作为标记,免得出什么意外寻不到归路。
沈栖姻留意到她的小动作,眼底不禁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心里对这丫头倒是愈发满意。
一直行到一处阁楼前,负责引路的那名婢女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乡君,请。”
沈栖姻环顾四周,见阁楼附近多植紫竹和金镶玉竹,竹色清寒,波光澄碧,状似自言自语道:“侯府为宾客准备的歇息的地方真是有够清幽。”这一路过来,她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那婢女不知有没有听懂她的话,只深深地低垂着头,说:“乡君请移步楼上,至顶层即可。”
沈栖姻眸光微动,提起裙摆便上了楼。
香兰心惊胆裂地跟着,爬楼爬到一半,她又拔下头上的簪子藏进了袖管中,一颗脑袋跟拨浪鼓似的,左看右看,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这是一处书阁。
共有四层。
不算特别高。
这也是沈栖姻肯“乖乖听话”的原因之一。
但凡这书阁同栖鹰阁的暗牢一样高,她方才肯定扭头就走了。
沈栖姻虽然聪明,但也不至于算无遗策。
便是有重生的经历在,可有些事情已经随着她做出同前世不同的选择而发生了改变,因此她也并非能够全部料中。
因此未免发生什么意外,她在决定来侯府赴宴之前,便已经做足了准备。
包括沈梦姻诓她来此,她也事先预想到了种种可能,也一一想好了应对之策。
故而,在绕过层层书架,看到窗边站着的那个人时,她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和惊讶。
直到对方一开口——
“沈姑娘,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一出戏,你看看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