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若滢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她才压着嗓子低语道:“宋琛。”
“就是戬宁侯府的二公子,宋淮的兄长。”
提到那人,冯若滢不禁蹙起了眉头:“我哥哥说,宋琛为人端正,不似宋淮那等酒色之徒,谁知竟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沈栖姻若有所思:“这样啊……”
是宋淮帮的谢晴?
之前在武安侯府,谢晴推冯若滢落水,是为了成全宋淮,如今她又搭上了侯府的二公子,想来是他们达成了交易。
白日里,沈栖姻才从冯若滢的口中得知谢晴即将嫁去戬宁侯府,傍晚回到沈家,沈苍就递给了她一张帖子。
是戬宁侯府下给她的请帖。
邀她参加侯府的立冬宴。
沈栖姻记得听冯若滢说过,谢晴与宋琛之事并不似当日冯衡与沈如姻那般闹得沸沸扬扬。
目前为止,除了那两府也就只有她这一个外人知晓。
是以她估摸着,这所谓的什么“立冬宴”多半是戬宁侯府巧立名目,为了制造一个让谢晴和宋琛相见相识的机会,这样来日突然下聘时,也好说他二人乃是一见倾心,以免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来。
不过让沈栖姻有些意外的是,那帖子上不光请了她,还有沈梦姻。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那些高门大户,尤其看重尊卑,似沈家这等门第,他们原不放在眼里,更不要说沈梦姻一个庶女,他们更没有可能特意来请。
有意思……
看来她这位四妹妹也并非单打独斗,定然也攀上什么人了。
至于是谁,不日宴会,她一探便知。
是日晚,花朵砸响窗户的声音“如约而至”。
毫无悬念地,来人依旧是萧琰。
沈栖姻开门将人迎进房中时不禁在想,他倒是比她想象中黏人许多。
竟是日日都要见……
不过这次沈姑娘可没再没眼色地说出什么容易让人误会郁闷的话来,而是欢欢喜喜地说了句:“你来得正好!”
她拉着萧琰在外间落座,然后自己轻手轻脚的进了里间,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萧琰一眼就看出那是一个荷包!
玄色锦缎,上面以金银丝线绣着样式繁复的云纹。
目光倏然凝住,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很是克制冷静:“这是……准备送人的?”
“嗯。”
“送给谁?”
沈栖姻秀眉轻轻蹙起,神色莫名:“当然是你啊!”
闻言,萧琰如夜般深邃的眸光豁然亮起。
他眼底的欢喜甚至难以掩饰:“我的?!”
沈栖姻点头:“不然呢?”
这是荷包,她怎么可能会轻易送给别人。
“你以为我要送给谁?”
“我以为……”萧琰接过,像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是要给你师兄和师弟他们。”
“他们的是衣裳,已经送过了。”
想到那日他看自己给师兄他们准备的衣裳眼巴眼望的样子,沈栖姻便又道:“嗯……你若是也想要衣裳,日后我也做给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如此表现,她哪里忍心出尔反尔。
萧琰手捧着那荷包,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沈栖姻的针线活自是没的说,针脚细密,线迹平服,有如流水。
他喜欢“当然”这个词。
仿佛除了这两个字后面跟着的原因,再无其他任何的可能。
唯一的。
无人能够撼动的。
沈栖姻见萧琰盯着那荷包看了半晌,却并不说话,竟一时有些摸不准他心里的想法,便道:“这荷包若是不合你心意,你便随意收着,不必佩戴,或是还给我也行,日后我再做你喜欢的……”
她话未说完,声音却越来越小。
直至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彻底消失不见。
她有种错觉,仿佛她再多提一个字要要回荷包,萧琰就能冲上来狠狠咬她一口的样子。
看样子,他不是不喜欢她送他的荷包。
相反,还在意得紧。
送出去的东西能够得到对方的喜欢,她心里也是欢喜的。
“我素日不见你佩戴荷包香囊等物,因此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味道,便没有擅作主张放什么香料,你自个儿瞧着定吧。”
“白檀。”
“嗯?”沈栖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萧琰乌睫轻抬:“我喜欢白檀的味道。”她身上的味道。
这原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可沈栖姻却莫名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
她无意识地避开萧琰过分专注的目光,岔开话题道:“……其实原本也想要送你衣裳的,只是我不确定你的身量,恐盲目做了,你穿着又不合身,倒白白浪费了料子。”
萧琰听了这话,二话不说便立刻站起身。
沈栖姻仰头看他,目露不解:“要走了吗?”
萧琰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将人半掐半抱地从椅子上提了起来,黑眸亮涔涔地说:“现在量。”
“……哦。”
沈栖姻见他兴致勃勃,便不好扫他的兴,也就依了他。
只是她手边没有尺子,待要进里间翻箱倒柜地去寻,又恐吵醒了忍冬,便索性以手为尺,一拃一拃地量过去。
“手张开。”
萧琰依言将双臂展平。
沈栖姻站在他身前,心无旁骛地量着尺寸。
二人离得有些近,近到萧琰只需稍稍低头,便能吻上她的额头。
他被自己孟浪的念头惊醒,淡色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双手也紧紧攥成了拳头。
最后干脆连眼睛都闭上了。
可视线受阻,其他的感官反而被无限放大。
她身上幽微的香气丝丝缕缕地萦绕在他周围,令人闻之欲醉。
而且,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在他腰间轻点游移,他知道她并非有意撩拨,而是他,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姻姻,我想……”萧琰声音沉沉的,有些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