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你可得安分点,别搞出事端来。”黄蓉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她的语气严肃而郑重,神色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只见她柳眉微蹙,目光紧紧盯着郭芙,那眼神中的意思很明确,英雄大会期间,你别瞎闹。
“哼!”郭芙娇哼一声,猛地一跺脚,俏脸气得通红。她狠狠地打开西厢房的门,“砰”的一声,门重重地撞到墙上,又被她气呼呼地用力关上。
黄蓉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那如秋水般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她微微垂首,如云的秀发轻轻晃动,然后莲步轻移,转身轻轻走进了东厢房的门。
她进了门,见郭靖正坐在桌边独自饮茶,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双眉紧锁,额头的皱纹仿佛又深了几分,手中握着茶杯,却半天也不喝上一口,只是呆呆地望着杯中晃动的茶水出神。
“怎么了,靖哥哥?”黄蓉轻声问道,她快步走到郭靖身旁,伸出玉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目光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刚才我遇见过儿了。”郭靖缓缓抬起头,看向黄蓉,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思念,有愧疚,也有一丝欣慰。
“他也来了么,去了全真派那么多年,也不知学到些武艺没。”黄蓉微微侧头,秀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一双美目眨了眨,轻声呢喃着。
“没有,他把这么多年的遭遇都告诉我了。”郭靖的声音低沉而略显沉重,仿佛还沉浸在杨过那些令人心酸的经历中。
“那便回来,我们自己教。”黄蓉微微颔首,神色坚定,眼中流露出疼惜之色。
“我想把芙儿许配给他。”郭靖望着黄蓉,目光中带着期许和一丝不确定。
“武家兄弟被欧阳锋杀害,芙儿是应当许配给他。”黄蓉轻皱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语气中透着对世事无常的感慨。
“芙儿生性顽皮,你去问问她的意思吧。”郭靖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
“好的,靖哥哥。”黄蓉温柔地应道,眼神中充满了理解和支持。
郭芙在房间里,悄悄地将耳朵紧紧贴在墙壁上,屏气凝神,他们的谈话一字一句全部被她听见了。一瞬间,她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重重压住,心中委屈至极。
“我郭芙天生丽质,出身名门,那杨过不过是个流落街头的穷小子,怎么配得上我?爹娘难道糊涂了吗?居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我绝不答应!”郭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凌乱,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程英在房间内,为了避免与欧阳锋共处一室的尴尬,走到桌前缓缓坐下,拿起笔,临摹起字帖来。只见她神色专注,一笔一划地写下“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那字迹娟秀清丽,犹如她本人一般温婉动人。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仿佛这几个字承载着她心底深处的秘密。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欧阳锋不知何时站在了程英身后,竟喃喃念出了这首诗。
程英一惊,手中的笔差点掉落。她转过头,神色略带慌乱地看向欧阳锋,说道:“你……”
欧阳锋半晌才道:“这诗,透着相思,透着幽怨。”
程英的脸瞬间红透,低下头,轻声道:“你莫要取笑。”
烛光闪耀,房间里再度陷入沉默,只有程英轻轻的呼吸声和笔尖与纸张的摩挲声。
欧阳锋默默拿过毛笔,饱蘸墨汁,挥毫写下“共眠一舸听秋雨,小簟轻衾各自寒。”字体苍劲古朴,笔势如龙蛇飞舞,似在倾诉着无尽的相思与无奈的寂寥。那每一个字都仿佛有着生命,在纸上跳跃、挣扎,透着一种深深的情感。
程英被这句词深深震撼,她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一行字上,思绪也随之飘远。
“共眠一舸”看似亲密,字里行间仿佛描绘出两人同舟共渡的画面,但“各自寒”却道尽了两人之间无法言说的苦衷和无奈。
她细品这句词,心中暗想:要多大的枷锁,才能将两颗本该相互依偎的心生生隔开?要多深的无奈,才能让同处一舟之人在秋雨声中各自承受着彻骨的寒冷?那无法言说的苦衷,那难以跨越的阻碍,究竟是命运的捉弄,还是人心的复杂?她越想越觉得这词句中饱含的痛苦令人心碎,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几欲夺眶而出。
“时候不早了,休息吧。”欧阳锋打破了屋内长久的寂静,他的声音略显低沉,带着一丝倦意。
“嗯。”程英轻声应道,如梦初醒般将思绪缓缓拉回。她低垂着眼眸,默默伸出手,轻轻擦干那眼角刚刚泛出的一丝泪水。
欧阳锋将几把椅子拼起来,然后和衣躺了上去,凑合着将就睡了。程英见床上有两床薄被,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拿了一床。她走到欧阳锋身旁,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帮他轻轻盖上,生怕惊扰到他。
寒冷的冬夜,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冬雨,雨滴啪嗒啪嗒地敲打着窗户,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屋内的空气仿佛也被这寒意侵袭,越发清冷。
程英躺回床上,缩在薄被里,睁着眼睛望着屋顶。欧阳锋躺在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紧闭双眼。二人一夜再无语,只有那冬雨的声音和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陪伴着他们度过这漫长的寒夜。
第二天,大雨终于停了,冬日的太阳懒懒地挂在天上,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欧阳锋和程英吃了仆人送来的早点,二人收拾妥当,便开门出去。
恰巧就在这时,西厢房的门也开了,郭芙从里面走了出来。她一眼瞧见了欧阳锋和程英,脸上瞬间浮现出惊愕与嫌恶交织的神情,一个道士和一个姑娘同睡一室,还如此光明正大的走出来?孔夫子呀,这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