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仙乐消散，唯有群山的皑皑白雪，亘古不变。
大约是成就了元神，集谦觉得肃风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只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也没法用言语形容出来。
集谦的目光实在灼热，竟让肃风有些不太好意思。
肃风说：“师尊，我从前有些想法不太好。”
集谦倒是有些诧异了，肃风平时很黏糊，具体表现在喜欢当爱情诗人，还有贴着他恨不得用胶水把他黏在身上。
肃风低下头行礼，他其实与集谦在一起后，已经很少行礼了，此刻做出来，是有请罪的意思，说：“我从前总是希望自己追上师尊，若不是心魔，我恐怕也不知道，自己是有一点怨恨师尊的，我心中埋怨你为何不等我。”
这话说出来，倒是并不意外，集谦虽然指点肃风修行，但他自己并不会过多给肃风提供资源。
毕竟修行这件事，是要靠自己慢慢积累的，脚踏实地巩固基础，才能一飞冲天。
倘若全靠他的资源倾斜，就算过了顺利过了元神，往后倒了天人之境又该如何呢。
但肃风能坦白说出来，已经十分不容易。
许多人是无法说出来的，因为一旦说出来，也会惹得伴侣厌烦。
只是集谦却笑了，说道：“你能说出来告诉我，我十分开心。”
他顿了顿，望向亘古山川，说：“我理解你，尊重你，可以短暂地等待你，但是我没法长时间的等你，爱是相互映照唯有你追上来，抱歉，这可能是我的自私。”
肃风与他并肩站在一处，他握住集谦的双手，说：“我明白师尊的想法，是我错了师尊，请你原谅我。”
集谦说：“这并不是你的错。”他微微叹了口气，笑道：“多谢你的理解，还有，我爱你。”
肃风低下头，轻轻咬住了集谦的下唇，他们不约而同地加深这个吻，一切的话语，都湮没于吻里。
说实话，集谦也没有料到肃风会这么快就成就元神，这一趟游历，好像还未开始，竟然已经结束，真是颇有些戏剧。
不过既然是出来游历的，也好歹要出门转一圈，于是肃风提议去人世间看看，随后再回宗门闭关一段时间。
集谦虽然是挺宅的，但肃风的提议，他是从不会拒绝，何况，既然都已经出来了，自然是要游玩一番的。
他这想法说与肃风听，肃风失笑道：“师尊真的是，好可爱。”
人世间恰是初夏时节，但也不算太热，而且平江府正好是梅雨，整日下着小雨，这烟雨朦胧中，不知是谁家的丁香开了，令人心旷神怡。
集谦坐在画楼中，肃风外出才买米面去了，独留他一个人在家中。
窗外的芭蕉树青翠欲滴，元神真人耳目不同于常人，这牛毛般的小雨落在芭蕉叶上，也能听得簌簌的声音。
系统突然冒出头来，说：“宿主，这雨下了半个月了，恐怕要出事呀。”
集谦说：“这是人世间的事，按理说，我是不能干预的，若真是出了事，我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系统说：“是这个道理，若是触动了规则，我替宿主抵挡了。”
集谦笑道：“真是多谢了。”
系统笑着说：“是我职责所在嘛。”
集谦站起身，走到门前，恰好有人敲了两下门，是隔壁的苏大娘来了，集谦开了门。
衣着朴素的苏大娘笑道：“集大夫，我们家做了一些豆沙圆子，给你与肃小哥送来一些。”说罢，递上来一个大碗，里头满满一碗豆沙圆子。
“多谢大娘。”集谦接过碗，说道：“大娘进来坐一会么？吃块瓜再走？”
苏大娘笑道：“集大夫治好了我家老头子，我都不知怎么谢你呢！”又说：“我那嫁出去的大姐儿今日要回来，就不多留了。”
既然苏大娘如此说了，集谦也不再挽留，只说了一句“慢走”，苏大娘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集谦关上了门进屋，将豆沙圆子放在厨房，用了个术法保温，又回到画楼中欣赏起了景色。
心中又想肃风已经出去了许久，怎么还不回来？
平时两人总是黏在一起，这乍一分开，集谦竟然觉得不自在起来了，忍不住就听家门是否被敲响。
其实集谦可以铺展神识去探寻，只是来到人世间后，肃风提议说要做个寻常人，不可用神识探寻彼此，这也是一点小情趣，集谦自然答应。
这一等，等了一下午，肃风回来时，已经是掌灯时候了。
肃风一到家门口，集谦连忙开了门，颇有些怨念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肃风一身衣服都湿透了，他进了门，将衣衫脱下，使了术法清洁了一下身体，才抱住集谦，说：“是我不好，让师尊等了这么久。”
无事自然不会一去这么久，集谦问道：“可是城中发生了事？”
肃风揽着他，两人一同朝厨房间而去，说：“我早晨出去，听闻坊间在说震泽湖水大涨，淹了一些渔家，就去看了看。”
集谦微微点头，说：“这雨若是再大一些，恐怕确实要出事了。”
肃风说：“不知规则如何，此事不能袖手旁观。”
集谦说道：“到时再说吧，总能解决。”
两人在厨房的小桌坐下，集谦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做饭手艺十分一般，将就吃一些就行。”
肃风并非是挑剔的人，何况这是集谦做的，只觉两人这时如人世间最普通的小夫妻一般，心中快活极了，他也不多说，只动筷子吃饭。
吃完了饭，又舒服地洗了澡，两人才躺了下来，拉下了床帐，准备休息了。
肃风张开手，十几点金色光芒在帐中出现，仿佛萤火虫一般慢慢飞舞，集谦靠在他身旁，笑道：“小时候我喜欢这样。”
小时候的夏天夜晚，父亲会带着他去林子里抓萤火虫，然后在帐子里，一家三口就看着萤火虫夜谈。
“那师尊现在喜欢这样吗？”肃风将他拉进怀中，说：“我想每一天都让师尊开心。”
集谦说：“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其实我都很开心。”
肃风笑了起来，他孩子气地蹭了蹭集谦，胡乱地亲着集谦，弄得衣衫凌乱，集谦实在没法将他退开，说：“不和你说话了，我要睡觉。”说罢背过身去，不理睬肃风。
肃风也侧过身，将他抱住，亲了亲他的头发，说：“晚安师尊。”
集谦握住他的手，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