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不得多少年后,我……昭阳穿着一件米彩为我织的毛衣,在一场乌云密布的葬礼上,含着眼泪却……久久不曾落下,因为这……是米彩的葬礼,我们相伴着走完了一生,更准确的来说是我昭阳陪着米彩走完了她的一生……
回忆被拉扯回几天前,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早上的朝阳变成了一轮暖阳,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米彩的身上,她安静的就像睡着了,表情就像一个在父母怀抱中酣睡的婴儿,虽然容颜早已不复但在我眼中却依旧美丽如故。
中午我已经做好了饭菜,可久久不见米彩回应,于是我走到沙发上轻轻推了推米彩,得不到回应,于是一种不详的感觉涌上心头,我手指放在米彩的人中前测了测鼻息,得到结果的我并没有多少悲伤与哀痛,相反平静的可怕,可能是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接受这个看似残酷却又并不残酷的现实……
……
葬礼现场并没有白色的压抑,而是摆放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花朵,将葬礼变成了一场百花争艳的赏花大会,因为迷彩生前说过,如果自己有一天离开了这个世界,一定会变成一朵彩色的蝴蝶飞回我的身边向我做最后的道别,我也对米彩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在你之前离去,我一定会变成第二天早上……最美的朝阳”
我颤抖的看着水晶棺椁中安静的米彩,那一滴积蓄着的眼泪也终于是落了下来,她是我相伴一生的妻子,孩子的妈妈、孙子的奶奶、更是晶莹剔透的天空之城里,那个长发垂肩的女子……
“我说过……希望的不是喜欢上你那绝美的容颜,而是……爱上你迟暮时脸上的皱纹,迈着不太利索的步子,去搀扶起你那颤颤巍巍的手,从你依旧清亮的眸子中看到我的身影,在有些磕磕碰碰的路上,去走完那些剩下的那些……至死不渝……”
“可没有你……我该怎么走完剩下的路啊!”我哽咽的朝着米彩哭诉道,可是她却再也不会有机会回答我了!
我抬用自己因为年迈而有些颤颤巍巍的手,试图最后再去抚摸一次米彩的脸颊,做我与她最后的道别,可我希望她只是睡着了而已,只是做了一个再也醒不过来的梦而已,可透明的棺椁就像是生与死的隔阂将我和米彩永远的分割开来,我是多么的想就此追随她去往另一个世界……
一旁穿着黑色职业服的女人上前搀扶住我的手臂,有些哽咽的说道:“爷爷……奶奶走了,您更要好好注意身体啊!”
“彩儿,你奶奶走了,在这个世界你爷爷便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与勇气,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想随你奶奶一同而去,和她葬在同一个地方,活着在一起……死了也要在一起,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也还要在一起……”
我眼中含着热泪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我的孙女昭彩儿,她简直跟年轻时候的迷彩有八分相像,此刻她也正好26岁,就和我与米彩相遇时的年纪一样,一样的美丽动人 ,一样的长发垂肩,一样的惹人怜惜!
“会的、会的 ,如果有下辈子,奶奶一定不会放心丢下爷爷你一个人的。”昭彩儿哭泣着,却又安慰道。
彩儿将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脸颊上,我有些颤抖的摩挲着,米彩年轻时的样貌渐渐与之重合,此刻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动着,灵魂好像要脱离这一具苍老的身躯,随着米彩从去往那个已经不再晶莹剔透,而是有些迟暮甚至是垂垂老矣的天空之城看上一眼,如果灵魂也能相互触碰的话,我会牵着她的手一起去往那个未知的世界,我害怕米彩在那边会孤独、害怕,甚至是在等待……
次日早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米彩在那座云端的天空之城里向我招手,梦里的她是年轻时的模样,灿烂如花的笑颜,那如白百合般的美丽与神圣纯洁的不可侵犯,可忽然天空之城渐渐的离我远去,于是,我便离开了豪华的别墅,脱下了束缚着的西装,撕下了一张虚伪和隐藏的面具,裸露着一颗炽热的心脏,只为追随那座天空之城里的米彩……
这场没有太多眼泪的葬礼实在太过痛苦 ,人们把多余的眼泪化作内心深处的悲伤,每一滴落下的眼泪,都是扎在心中的一根尖刺,刺的我们面色苍白,刺的我们黯然神伤……
我将一束象征着纯洁的白百合放在她的棺椁上,隔着一层晶莹剔透送上最后一个离别的吻,我对她的爱依旧是如此热烈,从不曾随着时间而消退!
当我与米彩做完最后的告别,她将在今天化作一团无用的尘埃,仅供思念,一想到我活生生的妻子被永远困在盒子里暗无天日,我的眼泪就像决堤了的河水,老泪纵横!
真想抛去了这具早已苍老的肉身,意识就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沦,因为我的人生失去了米彩,也就失去了余生所有幸福的可能。
如果死亡是一阵抚过脸颊的微风,那么请它将我带走。
我已经厌倦了世间没有她的一切。
如果死亡是一团炽热明亮的火焰,那么请它将我焚烧。
燃烬灵魂中曾经不堪回首的回忆。
如果死亡是一片汹涌澎湃的浪潮,那么请它将我吞噬。
窒息在倒映着天空之城的大海里。
如果死亡是一片难逃的荆棘丛林,那么请它将我困住。
乞求将我和我爱的人永远困一起。
如果死亡是孤岛无名的斑驳墓碑,那么请它将我埋葬。
埋葬我疲惫的肉体与缺失的灵魂。
如果死亡是首永远被铭记的赞歌,那么请它将我歌颂。
把我撕心裂肺的一生给写成歌词。
如果死亡是被这世间无情的遗落,那么请它将我遗忘。
时间抚平一切我所存在过的印记。
如果死亡是情人之间最后的吻别,那么请它将我温暖。
用最后的温柔来抚慰永别的恐惧。
如果死亡是清晨时分朝阳的离场,那么请它将我遮挡。
在黎明时来一场没有昭阳的朝阳……
……
我叫昭阳,这是我的故事,是终结或许也是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