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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清将人扶起来,护在了身后。

    尉迟齐年轻力壮,方才那一脚又用了全力,碧荷疼的次牙咧嘴,只觉得喉间一股甜腥。

    “都是你,将父亲精心准备的宴席搞砸了。”尉迟齐一脸怒火,眸子瞪的老大。

    就像是要用一双眼睛,吓的百里清对他敬畏。

    “你明知道那些旧臣是为着你来的,你却故意墨迹,都是因为你,你惹得长公主和小都督起了争执,毁了宴席。”

    向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便是她早早的去宴席等着了,他照样也能挑出她的其他错处来。

    原因无他,只因他心中没有她。

    “你知道人是冲着我来的,还巴巴的去请了拓跋安雅,既然你觉得她能给你长脸撑腰、助你成事,那你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

    百里清讥笑一声,“也是,你这靠裙带关系得来的侍中,也就只能在后宅妇人堆里耍耍官威了。”

    “你恶毒。”尉迟齐往前再迈了一步。

    百里清身子一正,往他跟前逼了两步。

    气势上,他已经蔫了。

    他倒是想抬起手狠狠给她两个巴掌,可看她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又怕将她两巴掌给扇死过去。

    他怎么感觉自己请了个祖宗回来?打不得气不得,莫非得供着不成?

    “你无耻。”百里清步步紧逼,他反倒往后退了。

    “你不仅恬不知耻,还愚蠢至极,新帝若是真盼望着你们能促成此事,今日来的就该是他。

    天子脚下,杀人抛尸,你还看不清楚吗?这分明就是在警告你们,别仗着从龙之功贪得无厌。”

    “你以为的情真意切,不过是拿捏你的手段罢了,就好比你当初是如何对我的?”

    “你胡说。”尉迟齐反驳。

    “滚出去。”百里清恨恨道。

    尉迟齐还欲同她争论,就见她呼吸不畅,大有要倒下的架势。

    他只得负气甩袖离开。

    院门被几个粗使下人闩上。

    太华公主太霸气了,小公子可是府上的香饽饽,便是老夫人都顺着他的性子来,可太华公主就不惯着他。

    而且,太华公主说话也从来不避着他们,是真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待。

    碧荷刚被搀着坐下来,“哇”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紫萝,去拿药来。”

    紫萝闻言,转身进了屋子,拿了一粒药出来喂给碧荷,“这是神医仙子的药,你吃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碧荷受宠若惊,就要虚身起来给百里清行礼。

    “坐着吧。”百里清温声道。

    碧荷感动的红了眼眶,她以前不过就是个粗使丫头,哪儿得过主子如此优待啊?

    神医仙子的药,连老夫人都吃不到,如今她却是吃到了。

    “紫萝,待会儿你去怡安苑,将碧荷的身契买过来。”百里清吩咐着。

    其他人闻言,纷纷过来求她开恩,将他们的身契也一并买了吧,他们愿意给太华当牛做马。

    紫萝道:“既然你们有此心,公主必然愿意留下你们。

    可一下子要放这么多人,怡安苑那边愿不愿意就不好说了,我只能尽力一试。”

    经此一遭,碧荷成了百里清的忠仆。

    紫萝去到怡安苑,没费什么口舌,便从孟氏手中买了身契。

    碧荷说派来翠竹苑的王婆子和柳婆子信得过,紫萝便一并将她们两人的身契也买了。

    至于其他人,紫萝以百里清不喜人多为由,多给了孟氏点银子,让她把人撤走了。

    ……

    晚上,百里清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拿起紫萝下午从公主府带来的笛子,正要吹响时。

    一股肃杀之气,充斥了整间屋子。

    来人已然坐在了窗下的美人榻上,而她的手边,多了一摞账册。

    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百里清微一侧眸,就见那张黑狼面具下的眼,正盯着自己手中的笛子。

    她不动声色的将笛子放下,看来今天,也见不到陆冉了。

    上次去外祖父家,被耽搁了没能见上她。

    “你爱玩这个?”他淡淡问着,就似两个相熟的人在闲聊。

    “都督以为呢?”百里清不答反问。

    坐在美人榻上的男子轻笑一声,“太聪明可不是好事儿。”

    百里清拿起砚台,慢慢磨起来,“我若是不聪明,都督大人也不会找到我了。”

    磨好了墨,她拿起笔就要核对账本。

    忽地,他丢了一只金丝楠木的笔筒给她,冷冽出声:“用这个。”

    这……是她公主府书房里的物件。

    他去了她的府邸,拿出这个,是在警告她说话别张嘴就来。

    想来公主府已经被他探了个遍。

    百里清神色不改的从笔筒里拿出了笔,蘸了墨汁翻开一本账册。

    小都督换了个姿势,许是怎么都觉得不舒服,遂坐起了身。

    酷暑时节,她屋子里未放冰,热的很。

    他烦躁道:“几时能算完?”

    “三个时辰。”便是答话时,百里清也不抬眸子。

    她左手翻着账册,右手提着毛笔。

    书桌上的烛光渐渐暗了,一缕热风迎面来,她额上沁出细密香汗,“换盏烛台来。”

    小都督:“你让谁换?”

    百里清闻言动作一顿,搁下了手中笔。

    他的手是用来杀人的,可不是用来端烛台的。

    她从椅子上起身,兀自拿了烛台来换上。

    百里清复坐下来,重新拿起笔,“其实这些烂账算清楚,也……”

    “我知晓。”她话都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这些烂账就算全都算清楚了,朝廷不会拨的银子照样不会拨。

    可军中的毒瘤,需要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拔去。

    “宝吉楼生意如何?”他漫不经心的问着。

    “好。”她回。

    “多好?”

    “很好。”

    他不问了,接下来两人再无他言。

    直至她算完账,合上了账本。

    百里清扭头看向美人榻上的人,就见他正盯着自己看。

    她开诚布公的问着:“都督大人找上我,应当不只是为了这些烂账吧?”

    “不然呢?”他声音清冽带着笑。

    “若是都督大人肯帮我一个忙,都督的燃眉之急,我可解之。”百里清问着。

    小都督漫不经心道:“我有急事儿吗?我怎么不知?”

    百里清:“都督大人爱兵如子,定不愿见三军将士饔飧不继。”

    小都督嗤笑一声:“说来听听也无妨,谁让我是个热心肠。”

    百里清道:“我不愿见杀母仇人仕途顺畅、节节高升。”

    小都督:“就这?”

    百里清回着:“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