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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改朝换代

    大乾皇宫,火势滔天,哀嚎震耳欲聋。

    荣华宫的一片喜色,如血染的般。

    的确,是血染的。

    百里清身着大红喜服,颗颗血泪如珠,她怀中母后的尸体,还尚有余温。

    她微一抬眸,就瞧见宫门口堆积着的、已成尸体的皇族国亲。

    站在她面前着喜服的男子,眼神冷冰冰的瞧着她:“太华,女子是掌不了国的,你莫要不识好歹。”

    “你弟弟死在了西北战场上,国不可一日无君,拓跋大将军登临帝位,实至名归,你该携百官俯首称臣。”

    百里清抬起手,擦干血泪,她缓缓将怀中尸体放在地上,站起身一步步靠近尉迟齐,声音沙哑的问着:

    “你爹乃当朝宰相,你亦身居侍中掌管门下省,你我更是陛下赐婚。

    你有何不满?你尉迟家还有何不满?为何要造反?为何要灭我百里全族?”

    父皇为她取名为清,寓意海晏河清,赐字太华,愿她生于太平盛世,享一生荣华富贵。

    如此美好愿景,在她的新婚夜碎成了渣。

    半年前她父皇突然病逝,她十四岁的弟弟继位,也是这个关头,一生从无败绩的护国大将军于西北战场上吃了一场败仗,身负重伤,回京修养。

    丞相上奏,为安军心,保西北边疆太平,请求陛下御驾亲征。

    就这样,十四岁的新帝远赴边疆,如今永远也回不来了。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阴谋。

    而她满心欢喜求弟弟赐婚也要嫁的夫君,造了她家的反,杀了她的全族。

    难怪他成婚非要选在皇宫内,原来是为了方便给护国大将军拓跋督开宫门。

    大乾的嫡长公主、当今圣上的胞姐成婚,皇亲国戚自会悉数到场,好一个瓮中捉鳖啊。

    情真意切是假,相守相知是假,屠戮她全族倒是真真切切的。

    “百姓认的是战功赫赫的拓跋将军,天下学子信的是推举寒士的我父亲,文臣武将,你们有什么?”

    “你百里家,不过草寇出生,何以号令天下?草根王朝,令人耻笑,做你们百里家的臣子,简直是为人臣子的一生之辱。”

    他绝口不提情爱,青梅竹马的情谊,他就这样肆意的践踏。

    “便是一生耻辱,你们也侍奉了我百里家五代君王,若不是我父皇重用你父亲,你们尉迟家何以有今天?”

    百里清揪住尉迟齐的衣领,满腔愤恨道:“既觉得是耻辱,那你不如下到地狱去,跟你的祖宗好好说道说道。”

    她的双手,就要掐住尉迟齐的脖子。

    尉迟齐抬起一掌,推在她的肩膀上,两人距离由此拉开,她的肩膀断了骨般的疼,可她的心更疼。

    往日高高在上的嫡长公主,此时不如一个阶下囚。

    血染宫墙,皆因她而起,因她不顾族亲劝阻,非要下嫁给尉迟齐。

    若非如此,弟弟不会死,全族不会灭,国不会被窃。

    百里清垂下双臂,抬头看着被染红的天,血泪成行,心似刀搅。

    宫道里太监宫女的呼救惨叫,仿若史官的笔谏臣的嘴,记录着她对大乾的罪恶。

    大乾,断送在她手上了。

    百里清的心已然死了,但尉迟齐有的是办法让她死了的心再疼上一疼。

    他说:“太华,嫁给我做个妾,进门后你好好侍奉拓跋小姐,往后你的日子定不会差。”

    让君侍奉臣,他知是大逆不道,可过了今夜,拓跋小姐便是新朝长公主,而太华是前朝余孽。

    他知太华性子高傲,可拓跋小姐更傲,日子久了,太华被磨顺了性子,就会像猫儿似的依缠他。

    太华生的美,乃大乾第一美女。

    尉迟齐喜欢她的美,当然了,更喜欢大乾的满朝文武。

    娶一个美妾,他家就会得满朝旧臣的支持,这买卖忒划算。

    百里清一身红衣,孤零零的站着,她先是一声冷哼,接着轻蔑的眼神在他脸上一滑而过。

    “本宫乃大乾嫡长公主,尔等杂碎,也想辱我?”她看着眼前人的眸子,愤恨交加。

    她道:“外夷乱边境,贼子窃王朝。烽火燃山河,遍地烬死骨。

    你这失了人性的窃贼记住,这是你们做的孽,天理昭昭,报应有时,你会为你的孽付出代价。”

    她没有一样趁手的兵器,便拔下发簪,忽地动如脱兔,双手握得死死的朝着尉迟齐奔了过去。

    “反贼,去死。”

    她充血的眸子死死盯着尉迟齐的脖颈,手中发簪往那处刺去。

    尉迟齐反应极快,侧身躲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疯了?”他厉声呵斥,后又甩开她,再次与她拉开了距离。

    国破家亡,又不能手刃仇敌,她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她,得与她的国共生死同存亡。

    抬起手,尖锐的发簪没入了胸腔,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葱指。

    她继续往里捅。

    可下一瞬,尉迟齐的大掌攥住了她的手腕,生生将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

    “想死?你做梦。”

    “在我们没得到满朝文武之前,你休想死。”

    尉迟齐的声音,冷的彻骨,他的眼神,充满嫌恶。

    真是可笑之极,一边将大乾两百年的功绩赖成是他们的,嘲讽百里皇族手无重臣,一边又惦记着大乾的臣。

    天底下,怎的就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身心两重重击,到底让百里清“哇”的吐了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

    她再有意识时,只听得耳边是嗡嗡的哭声。

    她虚弱的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的贴身宫女紫萝伏在床头哭。

    “紫……紫萝。”她有气无力的叫着。

    紫萝闻声,抬起头看向她,哭的更厉害了,“公主,您可算是醒过来了公主。”

    她没死,成婚那日她就知晓,那样的力道她是戳不死自己的。

    可紫萝还是被吓到了。

    “莫哭。”百里清宽慰着。

    可紫萝哭的更厉害了,她歇斯底里道:“他们欺人太甚了。”

    原来那日她昏死过去后,尉迟齐将她塞进了花轿,抬回了尉迟家。

    宫变,只发生在宫墙内,而宫外的百姓什么都不知道。

    翌日太阳一升起来,一道皇榜张贴于京城大街小巷,新朝建立,新帝登基,免除赋税徭役三年,举国欢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