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源还不知道林婉玲的那边的动静,此时的他已经
上了火车。
绿皮火车去往省城需要六个小时。
陈源买的是硬座。
不过他的运气就没有赵雅欣那么好了,坐的不是靠窗的位置,而是在过道边缘。
中间是一位妇人,她的眼色憔悴,像是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过好觉了一样。
她一坐下就呵欠连天,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靠窗的位置坐的是一位瘦弱的小女孩,她扎着双马尾,穿着洗的发白的粉色长裙。
她似乎是妇人的女儿,此刻正在好奇地打量着窗外的一切。
陈源穿着朴素的灰色休闲装,戴着一顶帽子,他的帽檐微微的往下压,进入了假寐的状态。
山下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
但在印象里面,他却不是第一次坐火车。
新时代的火车比以前的绿皮火车要安静多了,不过刚出站的时候,火车还是嘎吱嘎吱作响,摇摇晃晃的行驶起来让人很容易就能够产生困意,昏昏欲睡。
“啤酒,瓜子,花生,饮料,来让一让,收一收腿了……”有人昏昏欲睡,有人在打牌,还有更多的人是吹水聊天。
在这种情况下,那叫卖的推车乘车员进入车厢就显得格外的刺耳。
有
小孩吵着要辣条。
有年轻人从上面买了饮料。
还有几个男人,各自买了几瓶啤酒。
在这车厢里面形形色色的人,像是构成了一小个社会。
陈源听着叫卖的声音,坐在临近过道位置的他,不直觉的收了收脚,然后换了一个姿势,忍不住继续困觉。
也不知道车辆行使了多久。
大概是下午五点半,外面的天色将晚,夕阳洒落的山头的时间,车上响起了另外一种叫卖:
“炒饭,盒饭,20,30一份。”
“素盖,荤菜……”
陈源听到声音,睁开了眼。
咕噜。
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叫唤起来。
抬起了帽檐,看了看手机:下午五点四十五分。
“已经到饭点了吗?”陈源嘀咕道。
随即招呼道里面,推车叫卖的售卖员:“有什么饭?”
“先生,我们车上有卤肉饭,盖浇饭,西红柿炒鸡蛋盖饭,白菜烂肉盖浇饭,土豆肉丝盒饭,回锅肉盒饭……”
她介绍着菜品。
这些都是热好的。
拿过来就可以直接吃。
素的是20元一份,荤的是30元一份。
比起外面的价格是贵了许多,但此刻的陈源明显顾不上这些。
他看了一圈,好像没有特别想吃的。
然后售卖员像
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道:“如果这里没有先生想要吃的口味的话,可以去八号车厢,那里是餐车车厢,有很多菜品可以自选,另外还有水果饮料供应。”
陈源震惊,现在的火车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对火车的记忆还停留在绿皮火车那样的嘈杂环境中,那时候无论是抽烟的,打牌的,高声叫喊的,甚至农民自带农产品上车卖的都有。
有些车厢,还是牲畜混装的。
虽然陈源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从那里得到的这段记忆,但印象中的绿皮火车好像就是如此的。
而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进城的土包子一样听着售卖员的介绍。
不仅有水果饮料盒饭,如果想要喝咖啡的话,他们也能提供。
陈源想了想,最终没有去餐车,而是叫了一份土豆肉丝盒饭。
青椒土豆肉丝盖在香喷喷的米饭上面,陈源打开盒子,眼神就亮了。
虽然花了30块,但至少能够填饱肚子了。
他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打算动手。
咕噜。
陈源瞧了瞧自己的肚子,好像不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小姑娘。
是小姑娘吞咽口水的声音。
“要不,给你吃?”陈源犹豫了一
下。
一顿饭而已,这钱他有不是出不起。
只是让他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小女孩的眼神空洞,似乎瞳孔不能聚焦。
她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像是要闻尽陈源饭菜上的香味。
“谢谢,叔叔,我们……我们其实有吃的。”小丫头有些腼腆的说道。
可是陈源看她的样子,明明是很馋才对。
她的妈妈好像被吵醒了。
看向小姑娘,又看向陈源:“不好意思,我们其实有吃的,我马上去给她弄。”
随后又指责女儿:“刚上车的时候才吃了两个馒头,那么快就饿了。”
虽然是有一点埋怨,但是她还是很熟练的从自己背包里面拿出了一盒泡面。
原来他们所说的吃的,就是指的泡面。
车厢的两头都有热水。
美妇人熟练的撕开包装,倒入调料包,然后站了起来。
陈源给她让了位置。
“谢谢。”美妇人说道,然后又请求陈源,“我女儿有眼疾,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陈源点了点头。
小姑娘很乖,不少不闹,就这么“看着”陈源。
陈源还没有当着小姑娘吃盒饭的习惯,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他自己怎么可能吃的香?
但母女两明显都是要强的人,
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施舍。
换做别的小姑娘,或许就会给妈妈说,我也想要吃那个。
但这小姑娘很安静,就像是一幅画一样。
陈源伸出了左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一点都看不见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不是的,能看见一点,就是看不清楚。”
“是从小就患上的吗?”陈源又问。
小姑娘回答:“不是,是我在上学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眼前就慢慢黑了。”
“妈妈说,城里面的医生能够治疗我的眼神。”
“我们这次去省城,是村长爷爷他们凑出来的路费,他们说等我治好了眼睛,我就能够继续读书了。”
“妈妈告诉我,等眼睛好了之后,我要努力读书,长大之后,报答村长爷爷他们。”
小姑娘不会藏心事。
陈源只是问了两句,她就一股脑的全说了。
“你叫什么名字?”陈源心里面泛起了同情,右手已经摸到了自己荷包里面的银针。
他在纠结要不要给这小女孩治疗一下。
正在犹豫的时候,车厢的连接处,起了争吵的声音。
“我叫小雅。”小女孩说道,陈源观察到她的耳朵动了一下,随后小雅的脸色变得焦急起来,“叔叔,你能不能帮帮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