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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清婉费力将发狂的驴子拉住,刚将其扯到空旷处,地动却突兀停了下来。

    “轰隆!”

    再回头,只见那摇摇欲坠的小庙轰地一声倒塌。

    她呆呆站在那不知所措,听得一阵窸窣声,紧紧盯向传来声音的方向。

    谁?!

    “轰!”

    一处凸起的瓦砾上,一根在最上面压着的柱子被猛地掀飞,一道身影缓缓踏着堆积瓦砾向下面走来。

    季川?!

    见她仍呆立当场,季川伸出一只手在其脸前晃晃。

    “想什么呢?走了!”

    他施施然用袖子拂开落于车斗内的灰尘,悠哉游哉坐进去,伸出手指在一侧邦邦敲两下,詹清婉这才意识过来,下意识坐回车前。

    “驾!”

    驴车缓缓动步,不远处的村落里,一户人家屋门突然打开,一名若刚大梦初醒,骨瘦嶙峋如骷髅的汉子跑出来,却没注意摔了个跟头。

    仿佛没察觉到疼痛,神色呆滞望着不远处坍塌的小庙,看着看着眼眶竟中渗出浑浊的泪,浑身颤抖起来。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对着不远处驴车上的两人跪倒在地,头颅狠狠磕在地面,头上渗出褐色血液与泥土石子混杂一块,一阵干嚎自喉咙透出来:

    “大人!七里庙村村正,黄五!替村内死去的五十八口……谢恩!”

    詹清婉一脸震惊望过去——

    这……难道七里庙村死得就剩村长一人?!也不知是如何苟活至今?!

    等等!若这村正所言不错,那……这就不是地龙翻身?

    竟是……竟是两人打斗造成的吗?!

    不可能!

    她完全不敢相信,要知道昨夜季川与那金刚门妖僧争斗时,还只显露出开脉境圆满修为,运劲化力间仍用的是罡气,怎么可能一夜间便破开壁障,踏入这引气化力的境界?

    除非……他是在扮猪吃虎!可……如此脸嫩的聚气境武夫吗?是不是太玩笑了,难不成是从娘胎里开始修炼的?

    ……

    驴车辘辘,缓缓行在土路上。

    一人架着马车,一人在车斗闭目休息,都不说话。

    季川闭目,感受着刚刚到手的二百四十余能量,心中却无甚畅快。

    这青山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到八万人登记造册,实际人口能到十万左右,相对于大夏九大州府管辖人口而言,只能算屁大点地方。

    可仅在这一县之地,就有白莲教、焚香教、金刚门这种邪教不断生事,或根本不管官府,或明着暗着虏获百姓,做那血祭提升修为的事来。

    官府不说管教,竟连县令和主簿这种关紧位置都被人渗透,难不成这大夏朝本就是座四处漏风的破庙不成?

    可不说远在郡城的巡查司,县内五十余名捕快与八百余名县兵就没有一人能知晓这其中的肮脏?

    难不成知晓这其中秘密的除了同流合污者,大部分都毫无动静地死在了某个犄角旮旯?还是说总有大部分人被裹挟着,就算有些猜测也根本不敢当真?

    这里面有太多未知,受限于自己眼界,很多事情犹如站在迷雾根本看不真切,若有机会登上那高处,也许才能真正了解个中缘由。

    若想登上高处,修为是根本。

    他心念一动,二百点蓝色能量化作金色流光,缓缓注入九转玄功中。

    不一会,九转玄功便来到五转。

    感受着身体五枚黑色宝珠内蕴含的巨大元气,他不由得心情好了些——

    这才是自己在这世界安身立命的本钱!不知何时他已超越了原先能将自己当作蚂蚁般随意捏死的白莲教教首了。

    他能将各种武技修炼到如今地步,绝对离不开刻苦努力,毕竟那些挥汗如雨、冥思苦想的记忆可做不了假。

    他整了整衣襟——

    若不是自己占了这身子,说不得哪天就糊里糊涂被白莲教当做升迁大礼赠给那县令,按上邪教帽子,一家人死得干净,想来原主人说不得还要感谢自己一番。

    这么想着,却听到周围声音逐渐嘈杂,抬头看,远处已能见到城墙轮廓。

    架着驴车的詹清婉也从思绪中挣脱,将速度缓下来,小心绕过一条讨食的野狗。

    她侧过脑袋,斟酌了一番开口:“季公子,这白莲教一事……可算告一段落?”

    “没……还有些首尾没处理好……”

    还有吗?

    不知道这杀胚是不是还没杀尽兴,连教首都斩了都不够,怎么着?还要将他徒子徒孙杀绝不成?就算巡查司那些鹰犬可也不该有如此大杀性,真当自己是那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客?

    她偷偷瞧季川脸色,却发现这家伙还在发呆。

    盯着他的俊秀面庞,心中浮想联翩——这家伙算救了自己两次,若是还藏着掖着,也让他小觑了。

    于是打算将金刚门事情再说一番,然后想办法将他引到山门去。

    毕竟这家伙如此修为,山门能接了他回去绝对不亏!只要缩在山门不露头,再过七八年,应该就有了直面他们的能力!

    正准备开口,远处城门便有一人骑一匹快马朝这奔来,听到马蹄声两人都转头往那看,却见他身后还跟着数十名衣着守城军士打扮的县兵。

    不一会二三十名军武便手持长矛和劲弩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那人下了马立在一边朗声道:“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周边迅速清空出一大片地。

    驴车缓缓停在路中央,季川挑了挑眉道:“宋主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一身青衫的宋主簿一脸阴郁道:“姓季的,县令大人信任你,才将魏家事情交予你,可今日正午两人尽丧命聚仙楼,可是你干的好事!”

    “确是!”

    宋主簿的尖利嗓音一滞,他愤而开口:“你不分青红皂白便杀两人,不光没把县令当回事,更是将大夏律法当做儿戏……”

    詹清婉见状连忙开口:“宋主簿,那魏家父子咎由自取,乃是勾结……”

    “还敢狡辩!给我都拿了!”

    话音未落,靠内的一圈军伍便将手中长矛尖对准中央二人,缓缓动步向中间靠拢,同时有几人手持镣铐跟在后头,季川见状也不再言语,一个翻身跳在驴车旁,却盯着宋主簿向前踱步。

    中间一名明显是心腹的家伙见宋主簿使了个眼色,大喝一声:“负隅顽抗!杀!”

    数道长矛应声向前刺去。

    “小心!”

    “叮!”

    长矛骤然被力道压得弯起来,往前看,刺在皮肤上的矛尖陷入皮肤,眼看却连皮都未破!

    刺出去的几人兀自发力,却被季川一人硬顶着前行,布靴在土地上划过几道直线。

    “宋主簿,你道是为何我能从七里庙囫囵个的回返?县令就令你带着这点人来捉我……”

    他顿了顿,扬起一股嘲讽:“该不会是把你当弃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