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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并非虚言

    假如时光之河逆流能为真谛,那么苏玉衡必然会选择逆转至那亚空间幻象初现的黎明时刻,她或许会选择封闭记忆中的言语,更可能会带着楚澜一同消失在尘寰。可惜,时间不可捉摸,一切只能顺应冥冥天道。

    可惜,世界并无时光倒流的奥秘。

    于是,此刻铁羽金盔下的苏玉衡将军,脸色如化石般僵硬。竭力守护心灵宁静以避免手中瓷器凋零,然而经过午后会面的沉浮磨砺,其伪装依然颤栗,内心和手肘下的瓷杯依旧共颤动——一如思维中的涟漪回响。凡人内心阴影地带的本能,在回首旧日的错误和愧疚时,会淡去忏悔之光,而沉溺于快愉的暗礁。那曾经的疏忽,随着光阴推演越发沉沦心底,也成为一些重蹈覆辙的囚徒之由。

    苏玉衡的青少年岁月里的失误,罪愆与否尚且不论。愧疚感在光阴荏苒中悄然散尽,回味的甘甜却愈发强烈,尤其是楚澜失迹人间之后,于是在那段模糊的岁月回顾里,她心中涌出一种自满的愉悦感日益浓郁。

    无论现世何处,他情归何方,属于她的已经无人可以夺去。

    也因此,她毫不在意地说出那些过去的事情,哪怕是在尚未明了楚澜与苏夏的关系之前。鉴假的企图也许真实,但回顾时才发现,那或许仅仅是她内心的阴影在驱策她坦陈那些秘密,对人性幽深欲望的一种暴露。

    然而黯影终归抵不过光明的照耀,如同她当前悲凉的困境。因果无常,却终有时机呈现。

    “威廉·尼采,你个悖德之人,我们的约定呢?

    苏玉衡暗思。

    然而此刻,任凭心中思绪如潮般涌腾炸裂,也都于事无补,若此刻强行阻止,嫌疑只怕将更深重压顶,唯有望苏夏能稍收言语,或许那也是唯一期待。实则,那一晚的往事述及不单是皇学秘辛,苏夏睡前还细览了许多旧照。或许她只会提及第一岛链和雪域荒原之事儿……

    “元帅……旧的回忆?”

    听夏洛克特提问如此开场,苏夏眨着双眸愣了片刻,旋即盈盈微笑浮现脸颊:

    “没错,统帅分享了许多过往。对英雄魂魄的成长历程了解更多,不再觉得他们像影视或传媒描绘的遥不可攀,实际上他们与平凡人间并无疑异。”

    苏灵机一动,没有离题万里,一切围绕统帅昔日展开。这样的答复显然博得了莎乐美的笑靥。于是提笔于膝头簿本,记载数行之后再次扬声:

    “成长时光,指的是皇家学院的点滴旧日么?难以料想将军竟会吐露如此遥远的往昔……”

    这时在场一侧静观两人对话的夏龙雀也投射注意力而来,眼神中闪烁好奇的星光。

    听闻统帅在皇学的过往,夏龙雀心中兴趣勃发,放下手中的奏折,凝望这未曾述起的记忆。

    她虽为苏玉衡的僚佐已有五个冬季,但相知的初始却是在五载前烽火四起之时。那时东西欧和沙场黄沙漫天卷土重来,而海岛链附近还沐浴和平的晨昏。唯有天工议会长船队在东南海滨摇曳游走,战争的乌云密布一触即发。那时的她初自学院,被指派辅佐苏妲己——彼时还不知是苏玉衡。初识那天,她在东南蒙蒙烟雨中驻目,那被赞颂为绝世容颜之姿、举国倾心偶像的苏妲己女士。她在寒霜战场上度过了七载的时光。

    军校教官谈及苏妲己,常带惋惜遗憾,讲述往事儿事令人失望至极。只有美丽无法诋毁,些许机敏的灵便,除此再无其它,相比于半生戎马生涯战功彪炳的佑父元帅,夏龙雀只感慨虎父可能也有犬子。召回帝都燕京东海之滨,只是需要英灵战斗力,将军衔堪堪够格,迎接之人不过几位上将,遑论太子与摄政,亲爸元帅也不曾出现,漠然冷清可想而知。

    那时夏龙雀心存郁结,做元灵秘卫可能仅是帮办之职。也许梦就此终结,直到她见妲己女君一面。

    三万之敌灰飞烟灭、五th、六th与七th重创,天子诏书宣布两国战端大启。而后,涩海之中带着笑意,沾血红袍向着她舒出友谊。

    而后时日共处之时,将军展露多元之侧,如网瘾者与熬夜癖好等不那么调和的一面。猜想将军之童年也有过慵慵散慢?

    而今如此沉静内敛,无法揣度过往恣意妄为的模样。即便偶像梦幻幻灭,在好奇心中,夏龙雀凝视对面之人。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她似乎困惑迷茫。

    “将军传授我军事之法——”

    当苏夏首度发言时,一干元华苏、莎乐美夏所立之处,气氛顿时沉寂无声。

    指导军事少年......?

    莎乐美白瞳闪烁,当然耳熟少年元首之名,对将军口中的军事理解也并非虚言。可那些都不是核心,核心是……

    这件事,难道不肃穆而郑重么?

    为何听起来不像从前学院导师所言的那样?

    此刻并未发现苏玉衡端着瓷杯的手僵立如铁。

    笑容如昔的莎乐美笔尖轻摇,留于薄白中一抹长线。

    “这位......”她打断苏夏小姐,“恕我冒昧。”

    “您确信是那个武术?以将军之力创建天征令基础的那个武术?”

    是街头游戏之类的吗?

    此句徘徊犹豫,最终未出口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