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话音刚落,从大殿之外闯入四个甲胄森然的金甲羽林卫,他们疾步如飞,气势汹汹,沉重的靴子踏在大殿正中的红毯上,铿锵作响。
须臾,走在最前边的两个金甲羽林卫分别从左右两侧扭住上官景元的胳膊,将其死死控制住。
满朝文武皆惊惧震恐,面如死灰,无计可施。
上官景元却仍然面不改色,凛然道:“陛下!大夏国用人之际,切不可擅杀边帅,请陛下三思!”
就在这时,文昭殿大学士宗政渊衡站了出来,“陛下,上官大人乃两朝元老,请陛下念其数十年辅佐先帝和陛下您,辛劳国事,夙夜匪懈的份上,对其网开一面,恕其不死。”
这时新晋驸马—武宁候尔朱英龙也站了出来,“陛下,赤林之败,身为平凉督师,慕容将军难辞其咎,然平州的情势过于复杂,北有寒山,西有西凉,中有巍明,身处四战之地而敌情未明,至有此败,儿臣恳请陛下免其死罪。”
皇帝宇文承继看了一眼尔朱英龙,眼神异常清冷。
“父皇,”义山王宇文安也出人意料的站了出来,“适才驸马所言儿臣深以为然,慕容骏驰罪不至死。至于上官大人,儿臣亦恳请父皇从轻发落。”
皇帝没有理会这个看起来尚显稚嫩的儿子,他那冷峻的目光落到了太子宇文泰的身上,“太子意下如何?”
“回禀父皇,”宇文泰面色平静,“慕容骏驰身为平凉督师,损兵折将,再陷平凉于危厄之势,理当治罪,然慕容位高权重,不宜就地斩杀,儿臣认为可以将其押往天都议罪。”
皇帝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盛怒之下的决策过于草率,清了清嗓子,说道:“就依从太子之言,先将慕容骏驰押回天都议罪!”
“至于上官大人,”宇文泰的神情变得十分冷酷,“儿臣确曾听闻其对原平凉督师司马青川之死颇有微词。儿臣还听说,他曾是先太子宇文承忠的人!”
此时的上官景元,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浅笑,他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皇帝重又坐回他的龙椅,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微微摆了摆手,示意羽林卫将上官景元带下去。
羽林卫心领神会,几乎将上官景元架起来,并转过身走向殿外。
皇帝显然余怒未消,他以犀利且凶狠的眼神环视满朝文武,徐徐说道“上官仗着自己是元老
重臣,显得有恃无恐,恣肆倨傲,多年来对朕颇多非议,念其年迈,死罪可免,姑且褫夺其中书令之职,发配清州,以儆效尤!”
“现在,”皇帝的怒气略微消解,却代之以一脸愁绪,“有一个棘手的问题,诸将之中,谁可为平凉督师?”
御史谷梁清海道:“臣以为,武宁候尔朱将军武功赫赫,睿智神勇,他可担此重任。”
尔朱英龙闻言心中一震,正要说些什么,忽听太子说道:“父皇,尔朱将军固然智勇双全,然其从未到过平州,对那里的情况缺乏了解,儿臣认为还是让尔朱将军去东州平定海疆更为合适,至于平凉督师之位,儿臣保举一人。”
“是谁?”皇帝暗淡的眼中终于闪出一丝光亮。
“是中州羽林大将百里驰,此人以善守着称,曾经参加过云中保卫战,此时正率领大军驻守云阳城,其对平州的情状可谓了如指掌!”宇文泰看起来对他所推举的人胸有成竹。
“百里驰?”皇帝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之色,“朕知道此人,许多年前,他曾在凌波湖与叛军交战,且屡立功勋,有些本事,但执掌平州……”
皇帝话未说完,却没了下文,朝堂沉寂了片刻,御史谷梁清海再次进言道:“陛下,百里做一良将绰绰有余,然其做一方统帅却并不合适,平凉督师之位,需有雄才大略之人方可胜任,臣也冒昧举荐一人,请陛下定夺。”
“你说吧!”
“云山王宇文景!”
皇帝听罢,眉头微微皱起,默然不语。
“景殿下曾于长门城大破南辰贼寇,有大功于社稷,其才能足以镇守一方。”谷梁清海看了一眼皇帝,他的眼中充满了期许。
皇帝却仍然一言不发,脸色益发凝重起来。
宇文泰的脸上则闪出一丝不安,他先是暼了一眼谷梁清海,继而对皇帝说道:“父皇,皇兄确实在长门城立有大功,这一点天下臣民都看在眼里。然而,诸位不要忘了,在此之前,皇兄却险些被那公孙龙胜包了饺子!若不是司徒将军及时出手相救,他早就成了南辰人俘虏了,恐怕就不会有后来的长门城大破敌寇了!再早一些,在平州的清溪湾,皇兄也曾深陷西凉骑兵的围困,又是得益于司徒将军,才得以逃出生天。由此可见,皇兄并非在任何时候都英明神武,他的发挥并不稳定。”
“云山王确有统兵之才,”皇帝这才徐徐说道:“然而也确实令朕不大放心!”
“父皇,”宇文泰道:“而今平州新败,损兵折将,实力不济,对气势汹汹的寒山贼寇只能取守势,而百里驰善守,且行事稳健,相信他定不辱使命!”
“好吧,”皇帝微微点了点头,“眼下朝中无人,权且让百里驰暂行平凉督师之权,全力抵御寒山贼寇!西边的事情就这样吧,诸臣不必再议!北边的事情同样令朕寝食难安,如今,东森被寒山人的傀儡赫烈忽图把持,已成我大夏尽敌,北境恐再无宁日!”
“陛下,”尔朱英龙道:“儿臣听闻寒山海西王赫烈武都已经过海西走廊经望海关进入了清州,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且曾力主与我大夏交好,我方可以与之联合,共同对抗强敌!”
皇帝叹息道:“只是那赫烈武都已成丧家之犬,势力孤微,与之联合犹如杯水车薪!司徒川现在到了哪里?”
“回禀陛下,”丞相皇甫松之道:“司徒目前已进抵东都。”
“传旨!”皇帝苍白的脸色有些阴沉,“令司徒川务必于十日之内抵达清州,否则严惩不贷!”
“这……”老丞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东都之去清州,路途遥远,十日恐怕……”
“十日之内必须到达!”皇帝又重复了一遍。
见到皇帝的态度如此坚定,文武大臣们无人再敢进言。
朝会的翌日,新婚不久的大夏武宁候尔朱英龙即奉命东征金觉岛。
在晨曦的微茫中,尔朱英龙率领大军出了永明门,向东方进发。
前来为他送行的是两位绝色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