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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王道

    沈安愕然,旋即失笑。

    王弼就是王弼,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子。

    “为何被抓来了?”

    沈安看着他身上的衣衫破败,就说道:“你若是信得过某,某保证让你活着出去。”

    “你……”

    王璋的眼中多了希冀,“你……你是谁?”

    沈安沉吟道:“某乃是国子监的待诏,沈安。”

    王璋一怔,“你是待诏?可有凭据?”

    “这是令兄的书信。”

    沈安递给了他一封书信,王璋接过来,目瞪口呆的喃喃道:“怎会如此……”

    沈安说道:“某可以救你出去,但是你须得告诉我缘由。”

    王璋缓缓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眼眶瞬间红了。

    “那日我去县衙找兄长说话,恰好听到了……兄长……兄长竟然勾结了一群泼皮……”

    “他们说要让我和嫂夫人一起死,然后卖掉她家里的田契和钱财……”

    他咬牙切齿的道:“他们说要把我卖到青楼去,还说要让我成为青楼女子的玩具……沈待诏,我恨他们!”

    沈安皱眉道:“既然是泼皮所为,那就报官吧,你家里人呢?”

    “不,兄长说这件事不能闹大,否则丢尽颜面……他们不敢去报官。”

    “那就算了。”

    沈安觉得这是王弼咎由自取,“他们要对付的是王弼,并非是你,所以你不用担心。”

    王璋摇头,“他们要弄死我,若非是兄长护持,我早就……”

    沈安点点头,“此事某管定了。”

    “沈待诏。”

    “某说过,这事儿包在某的身上。”

    沈安转身离去,王璋突然扑过来跪在他的面前,嚎啕大哭道:“沈待诏,您帮帮我吧,求您了。”

    沈安没有停步,淡淡的道:“某从未答应过。”

    王璋抬起头,“待诏,您是好人。”

    “哈哈哈哈!”

    沈安忍俊不禁,“某是好人吗?”

    “是!”

    沈安回首看着他,王璋认真的道:“您是国子监的待诏,这是为国培育人才,是为民除害的大善人,您是好人!”

    沈安觉得有趣,就笑道:“那某就做一次恶人吧,这样以后就少了许多麻烦。”

    陈洛跟在身后,心中腹诽道:沈安,你若是做好人,天下的好人怕是都死光了。

    沈安走了出去,就见陈洛带着人在等候着。

    “某已经问明白了,是王弼的侄子干的。”

    “王弼!”

    陈洛愤怒的道:“果然是他。”

    沈安颔首道:“某今夜就走。”

    “你不管他们?”

    “某不是救世主,更不是好人。”

    沈安指指里面的王璋,“某不能因为王弼而坏了规矩,再说此事也与某无关,某没必要掺和。”

    “你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

    陈洛有些担忧,毕竟沈安现在是国子监的待诏,若是被牵连,他也没法交代。

    沈安淡淡的道:“某不会坐实罪名,最多是被斥责一顿罢了,可某若是插手进去,那就是违背了朝堂的律令。”

    陈洛叹息一声,知道劝解无用。

    沈安回到国子监,谭晓已经醒了,他坐在那发呆,目光茫然。

    他见沈安进来,就木楞楞的道:“待诏,下官想请假。”

    沈安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无人偷窥,就问道:“可有人威胁你?”

    “有,可我不敢。”

    谭晓苦涩的道:“当初在京都时,那些权贵欺辱我,甚至打断了我的腿,我都忍下来了,为何今日却不行了呢?”

    沈安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是国子监的博士,若是有人敢打伤你,那就是打了咱们的脸,这事儿就该管。别怕,有本待诏在。”

    “可那些人很厉害。”

    谭晓的神色惶然,“待诏,他们有钱有势,若是逼迫臣服,臣……臣只能投靠于他们。”

    沈安微微眯眼,问道:“是谁?”

    谭晓垂眸道:“是韩琦,他是吏部尚书,权势滔天。”

    沈安冷冷的道:“原来是韩琦啊!”

    ……

    沈安刚到国子监门外,赵仲堪迎了出来。

    “待诏,你这般晚归,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安摆摆手,说道:“王弼要弄死他的弟弟,此事你可知道?”

    赵仲堪愕然,随即说道:“待诏……”

    “这等卑劣之徒,某绝不允许。”

    赵仲堪犹豫道:“可那是国子监的事……”

    “那又如何?”

    赵仲堪低声道:“待诏,那韩琦虽然不显山露水的,可却极受陛下的宠信……”

    “你怕了?”

    “某不怕。”

    赵仲堪挺直了胸膛,傲气的道:“待诏,某这边倒是有人手,不如趁机收拾了王弼的侄子。”

    “好!”

    沈安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然后去找了张昇。

    张昇正准备睡觉,闻言惊讶的道:“你是说那王弼的侄子?可那厮是泼皮出身……”

    “你放心,某不会乱来。”

    沈安拱手道:“此事还需张相配合。”

    张昇笑了笑:“老夫年岁渐高,若是动辄折腾,万一哪天一口气喘不上来嗝 屁 了,岂不是便宜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

    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吹拂一下茶叶沫子,轻啜一口,“说吧,怎么办。”

    ……

    “爹爹,沈待诏去了国子监,他要给那个叫做谭晓的人撑腰,您说他傻不傻?”

    王弼在屋内踱步,他的父亲王璋正在喝药,一碗汤药喝完,病情缓慢的恢复着。

    王璋咳嗽两声,艰难的道:“此乃好事。”

    “好事?”

    王弼觉得父亲疯魔了,“您想,那谭晓是谁?一个寒酸秀才,可沈安偏生就愿意庇护他,这不是傻吗?”

    “沈安是好人,不,他是英雄!”

    王璋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王弼皱眉道:“爹爹,您病糊涂了吧?”

    王璋摇头道:“那日……那日老夫在家,沈安曾经站在窗户外面,和我说了许久的话……”

    王璋的记忆力很好,所以那日的话历历在目。

    “……先贤们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但某不喜欢这句话,君子不该贪婪,贪婪是人的本性。人有七情六欲,所谓的君子其实是自私的,自私的人才能成为圣人……”

    “那日沈安就是这般说的。”

    王璋激动的道:“沈安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但君子却不应当是君子……他说君子应当是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