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久居江州的黄国公李霭的叛乱,在多年之后的今日,得到了最新的解释。
扣在轻车都尉薛青麟头上的帽子,这么多年过去之后终于也摘掉了。
闲暇之余总算喝了一口肉粥的林永忠热泪盈眶,这一幕让前来传告糜青命令的官员一阵不解。
他永远不会知道,十一年前轻车都尉薛青麟变成平南侯薛青麟之时,这个名字为江州上下多少人辱骂。
那些人都说薛青麟是个杂碎,竟然不顾及故友之间的情谊跑去诬告自己的好朋友,这不纯纯孽障一个么,还有脸活着真是一个奇迹。
十一年后的今天,故友的儿子凭借他的能力让当年的案子真相大白,翻了案不说,还顺带着把他薛青麟的名声也给掰回来了。
日后李存希得势之后,他改回原名薛青麟的时候,全世界就会知道,他为了给妻儿老小和故友报仇,到底隐忍成了什么样。
林永忠抹了一把眼泪,低下头去把沾了泪水的肉粥喝了个精光。
在后堂吃饭的虺文忠几人,在魔灵嘴里听说武则天圣旨下来了,也是振奋不已,将其中细节听在耳朵里,都是面露喜色开始商量何时离去。
他们现在还是蛇灵众人,即便已经和李存希绑在一条战船上,也绝不能现在就暴露出来,他们还要回去,为李存希未来执掌蛇灵出一份力,证明自己的能力。
“可惜,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魔灵叹气道,“我本以为还能和你们聚一聚,这年头一分别,下次再见面搞不好文忠和小慧连孩子都有了。”
虺文忠默不作声,心说应该没那么夸张才是。
“离老主人十年之约越来越近,还是早做打算为好呢。”小梅说,“变灵是大姐的人,我和小凤跟大姐都是萧淑妃同族,对大姐下手,我们姐妹难免不忍。”
“我和影子跟随大姐已久,说句难听点的,现在即便我们不跟随存希,也绝不会跟随老主人,真到了针锋相对那天,我和影子也未必能对大姐动手。”
想起这些年跟随肖清芳南征北战、出生入死,魔灵吃饭的心都没了。
即便投奔了李存希,但是他心中还是放不下死傲娇的肖清芳。
不仅仅是他,还有影子也是如此。
蛇灵诸多兄弟之中能选择自己主子的人不多,但是这其中的人可谓是泾渭分明。
像是魔灵影子变灵三人,坚定的肖清芳一派。
虎敬晖那厮大概是已经死去的李青霞的人,不属于任何一派。
血灵姐妹被袁天罡扶养长大,却是肖清芳的族人,算是两边兼顾。
但是虺文忠不同,这是坚定不移的袁天罡一派……在李存希还没出现的时候。
虺文忠放下手中的碗,冷冷一笑:
“我倒是对肖清芳没什么好印象,如果真有搏命的那一天,你们都闪一边去,我亲手干掉肖清芳,为我弟弟铺路。”
“如果到时候老主人也不愿意投奔我弟弟……魔灵你和影子也不要袖手旁观了,你俩悄眯眯给老主人带到哪条山沟推下去吧。”
魔灵刚喝进嘴里的汤直接喷了出来,喷了对面的虺文忠一脸。
小慧赶紧拿出手巾给虺文忠擦脸,回头又瞪了魔灵一眼。
“魔灵,你这是干什么,找抽啊?”
“你就不怕文忠在你身上开个几十道口子?”
魔灵自知失态,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刚才真的没绷住。我一听文忠说让我和影子把老主人推沟里摔死,我就忍不住。”
虺文忠镇定自若,斜睨了一眼魔灵。
“为了我弟弟,别说把老主人推沟里,就是老主人推河里我也愿意!”
“要是推沟里摔不死,推河里还淹不死,我就把老主人推悬崖底下去,总之不能让老主人坏了我弟弟的计划。为了我弟弟,我得拼一把。”
魔灵竖起大拇指。
“老主人有你这么一个拥护者,真是他的服气。”
……
傍晚时分,魔灵带着手底下的内卫来的浔阳县,顺利的见到了刺史府里的李存希,并且和凤凰会合。
两天之后就要处决昔日浔阳江六贼的家人,魔灵手底下的这部分内卫无论如何都得到场,并且配合凤凰麾下内卫以及浔阳县驻军确保处刑那天不会有人任何人过来打扰。
在魔灵让麾下内卫和凤凰麾下内卫完成整合之后,他独自一人找到了默默喝茶不语的李存希,将虺文忠临行前写下的一封信交给李存希。
“李少尹……不对,家主,这是大老爷托我交给你的,就在下午,他和他的夫人,以及您的夫人一起离开了,据说各自要去做各自的事情。”
“老主人的十年之期越来越近,您想权掌蛇灵上下还很艰难,他们需要回去替您整合蛇灵上下,尽全力拉拢可以拉拢的人。”
“所以,他们离开了。”
李存希用细长的手指捏着两封信,表情呆滞,沉默了很久很久。
终于,他摇了摇头,一边拆开信封,一边说:
“其实你不必这么称呼我,你并非我的家臣,也并不是我的家奴,你是我的伙伴,是选择追随我的同道中人。”
“日后要么喊我存希,要么喊我泽州,要不然也可以喊我李少尹。”
“老爷和大老爷这种称呼太老气了,我哥怕是都没你年纪大吧?”
魔灵嘿嘿一笑,应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存希。”
李存希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
手中的信封已经被他拆开,虺文忠那遒劲刚硬的字迹出现在李存希的视线中。
这封信一看就是七哥虺文忠写的,他年纪小的时候在府里跟过几个书法大家,学成一半家里就出了祸事,后来被袁天罡抚养,在大杨山中也并非没有练过字。
兴许是文人墨客转刺客,虺文忠的字迹倒是和马荣有的一拼,写字就是为了修身养性,让自己在杀人之后还能做到心情平静,不耽误做别的事情。
“老八,见字如晤。
很抱歉我们用这种方式来跟你告别,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作为你哥,我并不想临行前看你哭哭啼啼的样子。
当然,这个模样想必你也不会露出来,所以,如果临行之前看不见你哭,我和你告别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