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宸目光已经如同锐利的刀子，可以清晰感受到，罗宏霞被刺的不敢接触他的目光。
但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好似在做着一场离别者的祷告。
周围一切声音都被她的声音盖住，分明那么平淡，音调也不高，就是有极致的穿透力。
“他不是一个铁血硬汉，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毕竟我当年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跟一条狗一样跪在孟老板脚下，祈求收留，只为了能够得到一根骨头，不至于把自己给饿死。”
“但这一次，这条狗被打断了脊梁骨，却没有龇牙，也没有狂吠，有的就是求死的冷静。”
“哪怕亲眼看着自己身体上一片一片肉被割下来，哪怕看着自己的骨头被卸下来，他都没有哀嚎，咬碎了牙把声音吞进自己肚子里。”
“所以我就用杀猪的刀子，沿着第三根肋骨缝隙扎进去。”
“楚宸，你杀过人吧，但你一定没有仔细的感受过，一把刀子慢吞吞捅进人体内的感觉。”
“先是破开表皮皮肤，然后扎破肌肉，会感觉刀尖传来一股阻力，迫使你不得不加大力气。”
“然后一点点，一点点的将刀子推进去，整个过程并不快，他甚至比我还要清
醒。”
“直到最后，刀子扎穿心脏，从背后的皮肤穿出来，鲜血会顺着刀子流出，就跟你在水坝开了一条口子一样，鲜血滴滴答答汇聚成一条溪流，然后他就死了。”
“整个过程他也许很疼吧，要不然面部不会扭曲。”
“但我觉得也不是那么疼，起码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砰！
楚宸面前的桌子好似炸开一般，各种酒水，食物蹦了一地，只有他的眼睛越来越红，如同夜里吃人的野兽。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过来，有的人惊讶，有的人好奇，有的人嗤之以鼻。
在远处跟人攀谈的方攸月也注意到楚宸情绪失控。
她赶忙踩着高跟鞋从远处走过来，看到楚宸旁边坐着一个妩媚女子，冷冷瞪了对方一眼道：“你是什么人？做了什么？”
她觉得楚宸神色十分不正常，整个人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罗宏霞站起身，依旧神色淡然，红唇掀起一抹弧度，“方小姐可冤枉我了，我只是过来跟楚先生说几句话而已。”
“不过看样子楚先生心情很不好，我就不打扰，你们聊。”
“楚宸，怎么了？”
方攸月目送对方离开，这才坐在一旁，伸出小手拉
着楚宸大手，关切道：“是不是她说了什么刺激你的话？”
“那女人我没见过，想来应该是京城来的，故意要激怒你。”
“宴会还没开始，你别冲动。”
楚宸深呼吸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道：“我一个朋友死了。”
“谁？”
方攸月吃了一惊。
她直到楚宸的性子，朋友本就不多，能被他看做朋友的，都极其重要。
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朋友冤死，会展开激烈的复仇。
但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萧家？
已经跟楚宸是不死不休的仇人，还有必要做这种小动作？
真不怕楚宸直接掀桌子，大家谁都别玩了，让萧凌霄难堪。
萧凌霄那么聪明的人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那么到底什么人？
这时候出言刺激楚宸，目的有什么？
真想要楚宸在这里跟萧凌霄撕破脸？
“楚宸，我不清楚对方到底什么身份，目的是什么，但你都不能上当。”
方攸月很理智，紧紧握着楚宸大手，“这时候对方跟你说这些，就是故意刺激你。”
“这种浅显的激将法，你一定看得明白，所以不能让对方阴谋得逞。”
楚宸抬起头，脸色杀气已经褪去
，淡淡一笑道：“我知道。”
“但……”
他说话停顿一下，眼神犀利盯着在人群中有说有笑的孟云雷，“有些人，我还是要给一个教训。”
“孟会长？”
方攸月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黛眉微蹙，“难不成跟他有关？”
“我刚才跟几个与方家关系不错的老板聊了一下，今晚这场酒会，孟云雷是主持。”
“代表着萧凌霄。”
“显然萧凌霄会下场，但放不下身份跟在场这些商人拉扯，所以事情就落在孟云雷头上。”
“你别冲动，你这时候要是对孟云雷出手，必然会跟萧凌霄正面争斗。”
“你也说了，今晚是过来看看萧凌霄到底要搞什么鬼，将江城所有上得了台面的富商聚集于此。”
“若是直接撕破脸，恐怕就查不到了。”
楚宸深呼吸一口气，反手握住她冰凉细腻的小手，淡淡笑道：“我有那么沉不住气？”
“也没说非要在这里对孟云雷下手啊。”
“放心吧，刚才是我情绪失控，但不至于坏了今晚的行程。”
“但那个女人跑来跟我说这些，倒确实没安好心。”
“而且还是杀了陈泰的直接凶手，她以为给别人当刀子用
，就不用死了？！”
“天真！”
方攸月感受到楚宸的杀意，但好在楚宸还算理智。
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这让她放心不少。
此时孟云雷那边，本来跟周方瑜会谈各路老板，大家谈的其乐融融。
突然他心头一跳，感觉一股无形的冷意将他包裹，下意识看向楚宸那边，发现对方正目露凶光盯着自己，也是有些惊诧。
“怎么回事儿？那小子怎么突然盯上我了？”
他转头跟龙小云咬耳朵。
龙小云美目寒霜，却死死盯着另一边的罗宏霞，“刚才罗宏霞过去对楚宸说了什么。”
“楚宸情绪波动很大。”
“陈泰的事情？”
孟云雷眯起眼睛。
陈泰的死是他一手安排的，可没打算今晚就让楚宸知道。
那具尸体已经被塞满了稻草，按照计划，一切顺利的话，明天才会挂在楚宸家门口的铁栏杆上。
这颗雷突然提前被引爆了，让孟云雷有些措手不及。
“那个女人难道也要背叛我？”
孟云雷杀气腾腾，捏紧拳头道：“这女人一直都算老实，如今这般，也留不得！”
龙小云却收敛目光，淡淡道：“也许只是过去挑衅，回头我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