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沫安静地坐在柔软的卡座之中,身子稍稍向后倾斜着,那动作显得既优雅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性与闲适。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门口时,原本波澜不惊、沉稳如山的面容却仿佛突然遭受了一记重击,就好似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口子一般。
只见一个个身材健硕无比的男模特鱼贯而入,他们无一不是赤裸着上身,那结实而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这些男模们迈着自信而有力的步伐,每一步都散发着浓烈的雄性气息。
而姜沫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一幕,那双绝美眼眸中此刻竟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或许是惊讶,亦或是震撼,又或者是别的……
“为了我们的大冠军,干杯!”沈知知举起酒杯,与姜沫碰了碰杯,一饮而尽。见姜沫盯着门口没有动作,沈知知不由坏笑道:“怎么样,这个惊喜是不是非常善解人意?”
姜沫的表情一言难尽。
她很难说出面对一群展示自己脱了上半身衣服的裸男是什么心情。
沈知知笑嘻嘻地朝那群男人招手:“都过来,杵在门口干什么。”
那群男模瞬间涌了进来,在姜沫和沈知知面前并排站好,齐齐喊道:“沈小姐姜小姐好!”
姜沫:“……”
她再次沉默。
面对着如此众多的男子,沈知知那白皙如玉的耳根子不禁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实际上,这确实是她生平头一回在会所里找男陪。
尽管事先已经讲好了只是纯粹的陪伴饮酒,不会有其他越界之举,只是素的。
但内心深处还是有点害羞。
当然,这丝毫不影响她装。
只见沈知知轻咳一声,举手投足间刻意表现得极为熟稔自然。
她伸手拉住了站立于众人中央、容貌最为出众帅气的那个男人,让他坐在自己和姜沫之间。
“今天你姜沫姐姐可是拿了国际顶尖比赛的冠军,好好陪着知道吗?”
男模在这家会所工作很久了,平日里所见大多是些庸脂俗粉或者相貌平平之辈,偶尔有长得好看的也有,但像眼前这两位如此漂亮的实在是不多见。
男模转过头,凝视着姜沫的脸,美的不像是个凡人,反倒更似那超脱世俗、不沾半点凡尘气息的仙子一般。
好像是他更占便宜一点……
他帮姜沫的酒杯倒满,又拿过一个空杯子给自己倒满,“恭喜姐姐。”
姜沫才20,听过很多人叫她姐,因为在F州,不分年纪,只分级别。
可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
姜沫第一次觉得“姐姐”两个字这么折磨人。
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不用。”
沈知知见她冷淡,不由问道:“怎么啦?是这个不满意吗?”
她指了指剩下的男模们:“这儿这么多呢,不满意咱再换一个,要是都没看中的,就换下一批也行。”
“别换了。”姜沫想要让这些人离开包厢,但看沈知知一脸新奇兴奋的模样,还是问她:“你很喜欢?”
“当然了!”沈知知两只眼珠子盯着眼前的男模眨也不眨,她仔仔细细来来回回挑了半天终于挑到个顺眼的。
不过她也没有让其他的男模走,只是选了两个最帅的坐在自己和姜沫身边,陪着她们玩,剩下的陆陆续续也坐了下来,等着酒过三巡时,玩玩游戏。
姜沫见她是真喜欢,便没再说扫兴的话。
沈知知点了很多果盘,“夜色”这样的酒吧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酒吧,二楼的VIP包厢是可以点菜的。
沈知知一连喝了好几杯,脸蛋红彤彤地,她打了一个酒嗝,问姜沫:“你饿不饿。”
“有点。”姜沫如实说道,她想着和沈知知去吃饭,晚饭特意没吃。
沈知知急忙点菜,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都把这事忘了,喝酒哪能喝饱。”
姜沫疑惑地问:“酒吧也有饭菜?”
沈知知一脸认真的用手机翻着食谱:“当然有了,夜色和别的酒吧不一样,这里更像是个会所其实,什么都有的。我已经和经理说了,最多十几分钟饭菜就会送来。”
姜沫点了点头:“嗯。”
沈知知不好意思地看着姜沫:“对不起啊……”
姜沫笑了笑,“这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
沈知知嘿嘿一乐,一把抱住姜沫:“就知道你最好啦!”
姜沫宠溺地笑笑。
此时此刻,位于“夜色”夜总会的顶楼包厢之中。
这个地方与众不同,它从不接待其他任何客人,而是整座“夜色”最为顶尖、极致奢华且极度隐秘的所在。
当推开那扇紧闭的门扉,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朦胧的烟雾弥漫其中,仿佛给整个空间蒙上了一层神秘而诱人的面纱。
只见那位主管小心翼翼地捧着两瓶价值连城的美酒,微微弯下腰去,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片刻之后,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进来吧。”
得到应允后的主管缓缓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门,随着门缝渐渐扩大,原本模糊不清的声响也开始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二筒!”
“碰!”
“草,你丫又他妈的碰了?沈狗,你别是出老千了吧你!”
“啧,陈二,你丫没这牌技还要赖别人出老千,玩不起啊?”
沈岑嘴角叼着根烟,抬眸看向坐在主位上巍然不动,面无表情的男人,“哎,我说,都出来玩了,能不能高兴点儿啊,一天到晚板着张脸,跟谁欠你八个亿似的。要我说你这张脸跟着你都可惜了。”
霍砚庭连眼皮都懒得掀,单手摸了张牌,淡声开口:“清一色。”
“?”
“?”
“??”
牌桌上的其他三个人一脸问号,陈二表情难看,怨天哀悼:“不是吧哥,你怎么又清一色了啊?这一晚上我都输了大几百万了,咱能放我一马吗?”
沈岑虽然也输,但输得少,见陈二都输了好几百万了,一脸幸灾乐祸:“看到了没陈二,今晚我可没赚你的钱啊,都是咱们霍总赚的,你刚刚骂错人了。”
他朝陈斯文努了努嘴,示意他去骂霍砚庭。
陈斯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骂这位阎王爷。
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沈岑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眼神带着几分戏谑,对着陈斯文喊道:“陈二,快快快,赶紧过来,把这杯酒毫不犹豫地一口干了。只要你照做,我肯定会在你霍哥跟前替你美言几句,争取让他这次放过你,这局你输的钱就算了。”
听到这话,陈斯文心里有些犯嘀咕,对沈岑的话半信半疑,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真的假的呀?”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霍砚庭忽然抬起头,淡淡地瞥了他们俩一眼,然后用毫无波澜的语气回应道:“想都别想。”
陈斯文:“……”
沈岑:“……”
沈岑被噎得够呛,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满地嘟囔道:“不是我说你,霍砚庭,你能不能稍微给我留点面子啊?好歹咱俩也是好哥们儿呢!陆霄,咱可不能跟他学啊。”
被点名的陆霄正在端详着手里的牌,闻言眉梢一挑,“那不然跟你学?”
沈岑:“……”
他这两朋友怎么都这么缺德啊。
陆霄唇角一勾:“我看你还是老实点吧。”
老实?
沈岑怎么可能老实。
他再度看向霍砚庭,还没开口,就被霍砚庭丝毫不留情面,冷冰冰地打断:“不行。”
这下子,沈岑彻底无语了,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可以重新投胎选择两个更靠谱的朋友吗?
跟这两个人在一起简直没法愉快地聊天了。
过了一会儿,沈岑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继续开口说道:“行吧行吧,既然你霍哥这边行不通,那就由你沈哥来帮你解决问题。这样总行了吧?哥给你报销了。”
听到这里,原本还有些垂头丧气的陈斯文眼睛一亮,挑了挑眉毛,兴奋地应道:“好嘞,沈岑,这话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哦!可不许反悔哟!”
“当然是我说的。”沈岑满不在乎地点点头,其实他心里根本不相信以陈斯文那点儿酒量能够把整杯酒都喝完。
说不定才喝到一半,这人就得醉得不省人事、直接趴下了。
再说了,也就一两百万的事,洒洒水而已。
本来就是逗陈斯文的,结果没想到这人直接端起主管手里还未开封的酒,倒满整整一杯,真就往嘴里灌。
沈岑被惊到,心想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有种。
霍砚庭瞥了沈岑一眼。
陆霄慢条斯理地劝了一句:“真想把人在这喝死?陈老爷子脾气火爆,惹着他的后果你确定你能承担的起?”
沈岑心虚的避开,连忙伸手把陈斯文手里的酒杯夺了过来,没好气的说:“你丫疯了啊,自己酒量多少自己心里没数吗?”
陈斯文已经有点喝多了,他抱住沈岑就是一阵哭:“沈哥,你是不知道啊,自从我跟连家的千金分手后,我老爹就把我的卡全给停了,兜里就剩这么点钱今晚还全输光了!哥们心里苦啊!”
沈岑:“……”
他额头布满黑线,“好端端地你跟连家那丫头分手干什么。”
陈斯文声泪俱下地控诉:“她家暴!她……她给我设置门限也就算了,上礼拜我就晚回去十分钟,她就抄起家伙揍我。你说我……我能受得了这个憋屈吗?当晚我就跑了,她说我要是走了就分手,我听完不更气了吗!绝对不能惯着她。”
“然后你就真走了?”沈岑无语道。
陈斯文一把鼻涕一把泪:“嗯,走了,哥们不受那个气。”
“行啊你陈斯文,出息了。”沈岑好笑道,伸手戳了戳霍砚庭:“要不咱还是把今晚他输的钱还给他吧,看着挺可怜见的。”
霍砚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以。”
沈岑颇为诧异:“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霍砚庭语气淡漠:“你替他给。”
沈岑:“……”
他就知道这人没这么好心!
陆霄见到沈岑吃瘪,险些笑出声。
陈斯文打了个酒嗝,忽然提起了沈知知:“你妹妹呢?最近怎么都没见到她人。”
陆霄眸色深了深。
“嫂子不是夺冠了吗,她说去给嫂子庆祝去了,这会估计不知道在哪吃饭呢吧。等等——”沈岑如临大敌,一把将窝在他肩膀上的陈斯文推开,“你丫不是看上我妹了吧?这么关心她!”
陈斯文一脸无语:“你想什么呢?我是见赵家那小子一直在打听你妹的消息,这不突然想起来了就问一下嘛。”
沈岑“哦”了声,转头问陆霄:“她最近联系你没有?我好像是有两天没看到她了。”
陆霄面不改色:“不知道,我们不熟。”
沈岑想想也是,他妹跟陆霄确实不熟,虽说陆霄现在在他家作客,但庄园那么大,两人能碰面的机会少到可怜,就算碰面了也是一个抬头一个低头的,仅限于打个招呼而已。
“沈小姐就在咱们酒吧啊!”主管一脸邀功地说着:“刚还点了一大堆男模呢,这会正在二楼包厢!”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滞。
霍砚庭眸子微微眯起,声音低沉而危险:“姜沫也在?”
主管还分不清状况,点点头道:“在啊,是有一位姓姜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