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大院内，老温头抽着汗烟，坐在院里的石墩子上眉头紧皱。
儿子小温都回来一个月了，硬是没有回家一趟。
他们父子身上，有解不开的疙瘩。
当年，小温拿着鸡毛换糖，他不同意，为此还狠狠的揍了小温好几次。
后来，小温借了乡亲们的钱，索性跑出去做生意，一走就是两年，杳无音讯。
半年前，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把乡亲们的债还了，那时候他就有预感，儿子应该是成事了，但是当老子的，怎么可能向儿子低头呢。
所以电话里，他啥也没说。
“老头子，都怪你，倔驴，你给儿子服个软又怎么了？也不至于儿子这大过年的都不回来？”
“他们都说儿子娶了媳妇，难道你就不想看看儿媳妇啥样？”
“一天天的住在市里的招待所里，你面子上有光？”
听到自家老婆子的念叨，老温头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把烟锅上敲灭，然后别在裤带上，背着手出门了。
老婆子就是这样，唠叨一辈子了，吵又吵不过，索性不听为妙。
“你去哪？”
“早点回来一起弄年夜饭？”
老温头撇了撇嘴，没有回应。
刚一打开大门，就愣在原地。
他面前是一个屁股。
准确的说，是一个男人撅着屁股，趴在车门口，不知道捣鼓着啥？
老温头站在门口，走也不是，关门也不是。
在车的另一头，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闺女。
老温头绕着车转了一圈，终于看明白了，车里撅着屁股的好像是小温？
老温头心中一喜。
但当爹的腔调得有，这一波，不能先开口。
“咳咳！”老温头站在温荣金身后咳嗽一声，吓的温荣金一激灵。
“砰”的一声，温荣金脑袋磕到车门上，整个人跌倒在在地。
老温头下意识就要伸手扶一把，但是当爹的腔调，让他故作矜持，依旧在门口不咸不淡，居高临下的看着小温。
王满见此，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小跑的把温荣金扶起来，眼神中还责怪的看了一眼老温头。
坐在地上的温荣金，连忙摆了摆手，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老温头。
几息之后，温荣金坦然一笑：“老头，怎么？还看我不顺眼呢？”
说话间，冲着老温头伸出手。
老温头也不再矫情，一把拉起温荣金。
温荣金顺势给了老温头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头，身体保持的不错，头发都还没白。”
老温头被儿子搂在怀里，瞬间就红了眼眶，但依旧坚挺的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只是嘴巴一开一合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设想过很多次和儿子见面的场景，但是从未想过是这个样子的。
儿子似乎变了，不在是以前的样子。
儿子离开之前，那骨子里的倔强，简直和他如出一辙。
现在这么热情大方，让他有很大的不适应。
温荣金松开老温头，又认真的看了他两眼，然后对着王满说道：“满姐，这是我爹。”
王满顿时红了脸庞，冲着老温头就鞠躬：“叔叔好。”
老温头松开的眉头，再次紧皱：“叔叔？我听镇上的人说，你们结婚了？”
“嗨，单位给我们开了介绍信，手续我们已经在江州办了，嘿嘿。”
老温头点了点头：“那不能叫叔叔了，要改口，要改口的。”一边絮叨，还一边在身上的兜里摸来摸去。
然后不知道从哪个兜里，掏出一个和红包，递到王满身前：“丫头，这是改口费，你婆婆也给你准备了的，等下拿给你。”
老温头此举动，再次让王满红了脸，在小温的示意下，也只好收下红包。
“爹，给我搭把手，帮我大彩电搬进去。”
“哦哦！”
......
屋子里，等到小温把线接好，然后给电视机折腾出画面后，温荣金的母亲高兴的搂着王满。
“出息了，真的出息。”
“又是小汽车，又是大彩电。”
一边说，还一边抹泪。
王满在边上赶忙递上纸巾。
老温头依旧一言不发的坐在边上抽着汗烟，脸上终于不在是面无表情，嘴角肉眼可见的上扬。
“丫头，给妈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小温在外头都干什么呢？”
“老婆子，这都快中午了，给孩子们弄饭吃，有什么话，吃了再说。”
“对对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们吃大席，吃点好的，老头子，你去把那床大红的床单被套找出来，把屋子给他俩收拾出来。”
老温头刚要起身，王满先站了起来：
“爸，您陪着小温说话，我来收拾吧，有不知道的再问你们。”
“床单被套，就在卧室的柜子里。”
屋里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这一年，小温历练了不少，看到老温头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他心里想的什么。
心中嘿嘿一笑，小温悠闲的点上一根烟。
哎！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我就不先说，你要不开口，我就不先说。
急死你！
老头，看你能有多倔。
一根烟的功夫，终究是好奇心战胜了倔强。
“咳咳！”老温头战术咳嗽。
“咋了爹，你是不是烟抽多了，嗓子不舒服？以后少抽汗烟了，来抽我这个，我这个烟可是干部特供的，尝尝。”
老温头这一嗓子咳嗽，差点让温荣金笑出来。
老头子憋不住了啊！
从小温手里接过烟，看着儿子给自己点上，老温头默默吸了一口，好不容易鼓起的话，瞬间随着烟，被他再次吸进了肚里。
再次吸了一口，老温头开口道：“儿啊，这两年，你在外头咋样？”
听到这个提问，温荣金差点再次破功。
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挺好的，能吃能睡！”
嗯？老温头眼睛徒然瞪大，我特么问的是你的吃住吗？
“咋了，爹，这两年你过不不好？哎，也怪我，当年借了乡亲们那么多的钱，对了，钱都给乡亲们还了吧？”
“给乡亲们把利息算了吧？”
温老头有点懵，不是我问你，怎么成了你问我？
就在老温头思索中，大门口传来一嗓子吼声：
“老温头，听说小温回来了？门口的大汽车真气派啊！”
“老温头，老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