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目光冰冷的顾清鸢,在看到萧云舟往这边过来时,眼尾突然落下一滴泪珠,委委屈屈地抽泣起来。
几人震惊地看着,她变脸如此之快,令人咂舌!
看到她这副神情,萧云舟当下冷了眼,坐在她身边柔声问:“阿鸢,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顾清鸢摇摇头,眼尾却是越发红了,“她们都没有欺负我。”
闻言,萧云舟一双星目如染了风霜般,刮过嘉敏郡主及身边几人。
她们纷纷心虚地别过脸去,方才叽叽喳喳的几人,全都如锯了嘴的葫芦。
嘉敏郡主其实也有些心虚,只是她觉得,萧云舟好歹是她的舅公,自然是向着她的。
顾清鸢那样一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他知道了真相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取消婚约。
只是扫了一眼,萧云舟便大概了解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柔声哄着顾清鸢:“阿鸢别哭了,谁敢欺负你,我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顾清鸢摇摇头:“没人欺负我,你就别问了,今天这么喜庆的日子,若是你非要罚谁,只怕她们又要说我狐媚。”
“你总是这么心善。”萧云舟叹了口气,转身看着珠莲,“你说。”
珠莲立刻“扑通”一声跪下,眼泪说来就来:“殿下,我们小姐今天满心欢喜地来参加宴席,只是一进门,嘉敏郡主就和那几位小姐……”
她转头,一一看过去。
几人全都别过脸,假装她说的不是自己。
“她们羞辱造谣小姐,说殿下定然是不要我们小姐了,还会入宫取消婚约,还说,还说小姐……”
她将方才嘉敏几人说顾清鸢的话,一字不差地说出来。
萧云舟面色越发阴冷,眼中迸射出冷芒,仿佛要将谁生吞活剥!
“别说了!”顾清鸢恰到好处地打断珠莲的话,握住萧云舟手臂,盯着他墨色翻涌的眼睛,“殿下别听她说,我知道殿下不会取消婚约的,我一直都信你。”
萧云舟总算是明白,她们主仆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意识到,她是在等着他撑腰,他唇角突然几不可见地勾了勾。
先是柔声哄了顾清鸢几句,虽然知道她是在做戏,他却也舍不得见她哭。
听她抽泣声止了,他才看向那几个身子发僵的少女。
“舅公!”嘉敏郡主忍不住道,“你不能只听信她一面之词,你可知她都做了些什么,她陷害老安王妃和张尚书,方才还试图勾引你,你难道就……”
“很好。”萧云舟笑容诡异,“方才本王倒是有些疑虑,堂堂长公主孙女,如何会口出恶言?此刻倒是证实。”
“我……”嘉敏郡主震惊地看着他,“舅公,我说的是实话,怎么就是口出恶言?你不能被她所迷惑啊,舅公!”
“住口!”萧云舟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看向其他几人,“还有谁,你们自己站起来。”
元娇娇几人,身子发抖,低着头恨不得原地消失。
珠莲已经道:“还有元小姐,郡主身边那二位小姐!”
“很好!”萧云舟咬牙道,“以下犯上,杖责二十!宋之珩何在?”
已经往这边看了许久,终于听到有人叫他,宋之珩立刻越众而出。
“嘉敏郡主藐视皇权,对卫王妃出言羞辱,杖责二十!其余的,你依律法惩治便是!”萧云舟冷声道。
“是。”宋之珩没有丝毫犹豫,摆手示意身后的衙役将这几位小姐全都压回大理寺。
看着他出现在宴席上,顾清鸢十分诧异。
宋之珩因为是天子近臣的关系,一向不与人结交,更不与皇室有任何瓜葛,很少参加宴席。
怎么今天正好出现在庆王府的宴席上?
难不成,他提前站了庆王?
可他不是和萧云舟关系密切,之前还密谋“假”用刑?
又或者是,萧云舟和庆王有所图谋。
她诧异之际,几个衙役已经上前,将嘉敏郡主围起来,准备拿人。
“啊!”嘉敏郡主吓得直往后退,“你们这群脏东西,别碰我!否则我让祖母治你们死罪!”
宋之珩冷然看着她:“郡主,他们乃大理寺官差,并非你可以随意羞辱与赐死。”
嘉敏恼羞成怒,指着他道:“你难不成也是被顾清鸢迷了心窍?竟敢这么跟本郡主说话,我让皇舅公摘了你的脑袋!”
她这话出口,身前身后,两道目光突然都冷下来。
元娇娇摇了摇她的手臂,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多言,眼前形势分明对她们不利。
偏偏嘉敏郡主看不清形势,她是长公主千娇万宠长大的,根本不会将这些臣子放在眼里。
她抢过衙役手里的刀,对着宋之珩的脑门:“宋之珩,你敢碰我一下,我砍了你!”
见状,萧云舟冷眼拿起旁边的茶杯掷出。
茶杯落在嘉敏郡主虎口处,她吃痛,手里的刀“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持刀对朝廷重臣,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萧云舟目光如炬,“今日就算长公主来,也保不住你!带走!”
东篱律法,持刀拘捕,等同谋逆,就算是此刻将她当场击杀,谁也说不了什么。
衙役捡起刀入鞘,立刻上前将她拿下。
嘉敏郡主吓得哇哇大叫,拼命拍打衙役的手臂。
可她的拍打就如给猛兽挠痒痒,衙役根本不理会,架着她就往外走。
“住手!”
人群中一声暴喝,众人寻声看去,竟是长公主急匆匆赶来。
她面如寒霜地看着萧云舟:“嘉敏这是怎么得罪了你,你要如此羞辱她?”
“皇姐,得罪本王不过是自家事,尚且可以原谅。”萧云舟冷笑,“可她若是胆敢持刀对朝中重臣,且羞辱长辈,这本王可就保不住她。”
“祖母,快救我!”嘉敏郡主推开衙役,立刻躲到了长公主身后。
长公主整了整衣袖,在众人各色目光中,坦然坐下来。
她知道自己奈何不得萧云舟,便冷眼看着宋之珩:“你就是大理寺卿?”
“是。”宋之珩拱手,“大理寺办案,长公主也不得干预。”
“本宫知道你是皇上宠臣,自然不会为难你。”长公主轻蔑地瞥了眼他,又冷眼看着胆敢架着嘉敏的衙役,“只是,你因何事拿人,是不是该给本宫一个交代?”
“郡主以下犯上,对卫王殿下与未来卫王妃出言不逊,又聚众造谣生事,依律当杖责二十,又持刀拒捕,依律……轻则流放,重则斩首示众。”宋之珩一板一眼地道。
“哦?”长公主瞥了眼顾清鸢,“你说造谣就是造谣?你倒是说说看,嘉敏都说了些什么,本宫好为你们判断,是否为造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