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盖顶,众人在闪电不断劈击之下匆匆飞遁。
当他们越过某个界限,乌云和闪电同时在身后消失。天色依旧阴暗,但海面上恢复了平静,危险似乎已经远去。
可众人刚刚松口气,正要继续前行之时,便见前方的天色越来越暗,虚空在震,海面生出一阵阵波纹,前方突然变得漆黑一片。
‘轰隆隆…’
黑暗袭来。
众人凝目望去,只见黑水遮天蔽日,汹涌如潮,奔流而来。
来不及多想,众人急忙迎战。
秦桑御使灰莺剑倒悬在身前,注意力则在辛少主那边。便见辛少主一声令下,召集辛家修士,围绕在她身侧。
紧接着,辛少主背后阴影浮动,拥有人一般的形状,双腿在辛少主脚边,膝盖之上的部分则贴在辛少主背后一名辛家修士身上,像辛少主的背影,会随着辛少主的脚步而动,只不过这个影子是活着的。
“这就是瞑灵?”
秦桑暗暗惊异,在他的感知中,瞑灵的身体并非实体,但又不像常见的灵体,不知情的人可能会把它当成真正的影子。
这个名为瞑灵的影子却拥有强大的神通,不知其本身就是一个影子,还是一种特殊的存在,能够融入辛少主的背影。
有人认为人生来具备影子,不单单是简单的光影变化,在一些传说中,还为影子赋予了种种神异,诞生譬如影神之类的说法。
黑潮袭来,瞑灵举起一只手臂,以手为刀,对准黑潮纵劈而下!
‘哗啦!’
黑潮当场被劈开一个缺口,辛家众人合力驾驭一件飞行宝物,趁着缺口还未合拢之际冲进去。
每当他们即将被黑潮吞没,瞑灵都会举臂劈击,只用简简单单的斩击之术,带领众人破浪前行,并未展示更多神通。
越过黑潮,前方又有其他考验,一关接着一关,连续不断,不给众人喘息的时间,好在这些危机只是难缠,威力不超过前面的月牙雷电。
裴供奉、秦桑和辛家的瞑灵,相当于三名炼虚修士联手,无惊无险度过重重难关,终于在下一个空间看到了不同的景色。
这里所有的空间,不管有着什么样的危险,都是千篇一律的黑海。前方亦然,但在一望无际的黑海之中,海面上突起一个个阴影,阴影起伏,竟是一座座岛屿。
岛屿连绵,仅仅视野中的就有数百座之多,后方还有更多,不计其数。岛上没有建筑,连一株草木也看不到,都是光秃秃的石岛。
石岛林立,有大有小,但最大的也就相当于一座山。
面对这片‘海中群山’,刚穿过层层难关的众人都暗暗戒备起来,一段时间后,发现只有这些岛屿安静地矗立在前方。
荒凉,寂寥!
确定周围没有危险,众人这才仔细观察起这片群岛。
注视了一会儿,秦桑心中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好像这片群岛是活着的,随时都会活过来,变成一个个石人,向众人奔袭而来。
这种感觉的来源并非来自于某一座岛屿,而是整片群岛,这些岛屿好像组成了一座阵法。
他可以肯定这些岛屿不简单,不可擅闯,但有些东西还不确定,因为他在这些岛上感受不到灵阵的波动,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阵法。
秦桑将双手背负在身后,不动声色,用左手轻轻摩挲千钧戒。
就在方才,千钧戒的波动陡然加剧,秦桑已经有了清晰地感知,引起千钧戒异动的东西就在这片群岛深处。
“如果只是一座简单的迷幻之阵,自己只依靠千钧戒的波动,应该就能找过去…”
秦桑心中暗忖,瞥向辛少主和裴供奉。
假如他要脱离队伍,独自行动,得先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而且尚不清楚里面隐藏着什么危险,还是稍安勿躁为好。
秦桑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忽然看到辛少主向前飞去,神情有些急切。
“是这里?”裴供奉目光一闪,追上前问道。
辛少主轻点螓首,深吸一口气道:“这里应该就是父亲说的那个地方,我们终于找到了!不过还需要验证一下…”
说着,辛少主环目扫过诸岛,心中默算一番,认准其中一座。
‘嗖!嗖!’
众人飞到此岛前方。
此岛乃是最外围的岛屿之一,岛上地势险峻,如利剑出鞘,直指苍天。
辛少主凝视此岛,目中异彩连连,身影一晃,正要向山后飞去,忽然记起什么,对着秦桑和裴供奉自信道:“不会错,就是此山!”
说着,辛少主取出一个卷轴,徐徐展开,露出一幅画卷。这幅画卷显然是经过重新装裱过的,原图画在一块不知名的兽皮上,一看就不是当代之物。
此图大巧不工,只有简单的线条,常人难以理解,不过在画面一角,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座山的形状,和面前之山非常相似。
仔细比对后,秦桑发现又不完全相同,图上可能画的是此山背面。
辛少主正是要去后山验证,沉声道:“一旦越过这条线,可能会有异变。裴前辈、秦长老,万一遇到危险,还请两位助我一臂之力!”
“后面自有我们,你无须分心。”
秦桑和裴供奉爽快应下,祭起灵宝,将辛家众修士护在中间。
辛少主点点头,当先向后山飞去,众人紧随其后。
不出所料,当他们飞临此岛上空,风云突变。
刹那间,狂风呼啸,昏天黑地,天上闷雷滚滚,海面起惊涛。不仅环境发生剧变,周围的岛屿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生出不舒服的感觉,上空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威压,时刻压制着他们,令他们下意识降低飞行的高度,贴着海面。然后意识到,自己的神识和视野也受到了限制。
距离越远,岛屿越难以看清,影影绰绰。定睛细观,远处的岛屿好像能够移动,环境一直在变,愈发神秘,无法捉摸。
好在大阵没有攻击他们,众人顿了顿,飞到山后,和那副画比对,果然每个细节都能对应上。
此刻对照着周围的环境,再看那副画,立刻便有截然不同的感受,那些混乱的线条全都能够找到对应,就像一张藏宝图,其实是阵图。
但裴供奉很快发现了瑕疵,皱眉道:“此图好像不全?”
确实,图上描绘的区域应该没有超出视野太远,可根据他们的见闻,这片群岛应该更为辽阔,仅凭这张图,肯定到不了最中心。
除非群岛的核心之地并不在中心位置,否则应该还有其他的图,这只是其中一张。
“裴供奉不用担心!父亲说过,只要抵达这里便有办法。”
辛少主指向图上的一个位置,找准路线,迫不及待动身了。众人只能跟上,穿梭在一座座岛屿之间,逆风浪而行。
这里并不像他们想象的危机四伏,穿行了很长时间也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似乎只是一座纯粹的迷阵,而他们有阵图指引,知晓迷阵变化,不用担心迷失在这里。
离目标越来越近。
众人刚从两座岛屿之间穿过,辛少主黛眉微蹙,秦桑和裴供奉也都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喝令停下,灰莺剑和玉如意齐齐打出,青光剑光几乎同时打向一处虚空。
‘砰!’
虚空一阵扭曲,传出打击血肉般的闷响,旋即一道灰扑扑的身影跌落出来。
身影现形,形如虎豹,这一下显然被伤得不轻,砸在山上,狼狈地打了个滚,但没有发出丝毫惨叫,翻身便要逃。
秦桑和裴供奉岂容它逃走,灰莺剑分出四道剑光,唰唰将其困在中间,玉如意当头罩下,牢牢将怪物禁锢。
孰料,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怪物挣扎不脱,突然如气泡般破碎,只留下一个指甲大小的玉片,被玉如意裹着带回来,令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东西?”裴供奉皱眉捏着玉片。
“不像活着的生灵。”
秦桑回忆怪物的表现,沉吟道。
玉片略显浑浊,小小玉片竟散发着苍茫气息,好像从一枚古玉上剥落下来的残片,残玉却能化形为活物,着实诡异。
这时,辛少主将玉片讨过去,黛眉紧紧皱起,显然知道些什么,但没有解释,只是加快速度。
接下来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众人顺利抵达目标。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岛山,山体被破开两半,形成一个幽深的峡谷。
众人小心翼翼飞进峡谷,第一次在这里见到草木。
只见峡谷里有一条溪流,黑色的泉水从溪流里流淌出来,汇入大海,在溪流两侧生长着一种奇特的灵树。
这种灵树仅一人多高,树身却极为粗壮,像一个个圆滚滚的木墩,树顶冒出纤细枝条,巴掌大小的树叶也是黑色的,叶脉是金色,如金丝镶嵌。
“秦长老请看,”辛少主招呼秦桑上前。
秦桑进入峡谷便盯着这些灵树,“玉简里,那一种用来炼制船身,却没有名字的灵木,就是这种灵树?”
“不错!”
辛少主点头,“此树只在这里生长,秦长老接下来便就地取材,炼制那艘渡船吧。”
“辛少主的意思是,我们乘坐这种灵木炼制的渡船,便能抵达群岛中心?”秦桑问。
他望向峡谷对面,一线天外,有几座岛屿的影子。
进入大阵,千钧戒的反应更强烈了,不用什么渡船他也能穿过迷阵,但不知千钧戒所指是否是群岛的中心。
“按理应该是这样…”
辛少主皱眉,看向黑泉的源头。
汩汩泉水从泉眼冒出来,她闪身至泉边,真元化为一张大手,探入泉眼,却只抓出一把沙石。
她不死心,又抓了几下,最后叹道:“果然如此!”
“到底怎么回事!”裴供奉喝问。
辛少主翻掌取出玉片,“父亲说,此地不仅生长有炼制船身的灵树,还放置着一枚玉璧,在炼制渡船的同时将玉璧融入船身,我们便能在此阵中随意穿行,抵达最终的目的地。但玉璧不在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辛少主手中的玉片。
很显然,玉璧已碎,而且发生了异变,变成了那些诡异的玉灵。
“这么说,要将那些玉片都找回来,才能炼成渡船?”裴供奉和秦桑对视一眼,都感到为难。
玉璧不知碎成多少块,他们一路上才遇到一头玉灵。
而且他们手中只有一部分阵图,万一玉灵游荡到别处,他们不能乱闯,而得不到玉片就炼不成渡船,岂不成了死结?
“这是唯一的办法。”
辛少主无奈道,“希望找到一部分玉片,能造出渡船雏形,赋予部分威能,我们再借此巡猎更多玉灵,直到将玉璧集齐。秦长老,你在此专心炼制船身,我们去寻找玉片。”
裴供奉不同意辛少主的意见,淡淡道,“依老夫看,此地到处充满诡异,又和巫族有关,说不定还有危险未曾显露,还是不要分开的好。秦长老先和我们一起去巡猎玉灵,再来炼制船身也不迟。”
“只怕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
秦桑摇头,指向泉边的灵树,“裴供奉没有发现么?这些灵树的叶片在枯萎,灵性正在流失。”
众人闻言一惊,凝目望去,果然正如秦桑所说,叶片上的光泽比之方才有了细微的暗淡。
“怎么偏偏在这时候枯萎?”裴供奉凌厉的目光扫向秦桑。
秦桑只是实事求是,“或许是因为我们闯进来,触发了某个机关,大阵已经开始运转了,只是我们还没有察觉。”
等灵树枯萎后,不知还会发生什么异变。
辛少主不敢再拖,“灵树枯萎在即,请两位前辈尽快取材,晚辈不懂炼器之道,这便带人出去巡猎玉灵。”
裴供奉皱眉看着辛少主的背影,忽然叫道:“等等!秦长老一人足够了,留两个人为秦长老护法,老夫和你们同去。”
“有劳裴前辈,”辛少主大喜。
看到辛少主脸上的喜色,裴供奉目光在秦桑和辛少主身上转来转去。
辛少主独自出走,秦桑却毫无表示。
裴供奉心中疑虑更深,一时间竟有些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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