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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倒了杯酒给它。

    在游隼伸长脖子之前,贺灵川就把酒杯挪开了:「它执行任务呢,不能饮酒。」

    游隼悻悻翻了个白眼。

    贺灵川抓起烤熟的板栗,也不怕烫,剥开来递给孙茯苓:「我到任玉衡城也有十天了,在这期间,对岸一直没来袭扰呢,也真是给面子。」

    游隼给他泼冷水:「或许人家不知道。」

    「玉衡城各地那么大的公告栏,张贴的都是本帅到任!就算平民不看,探子细作也不看么?」

    贺灵川问孙茯苓:「夫子你上通天文,下识地理,能不能帮我看看——」

    他往天上一指:「最近天气如何?」

    孙茯苓是疏抿学院院长许实初的得意弟子,看看短时天象还是不在话下的。

    她瞧了两眼就道:「莫看今晚繁星高挂,七日…不对,五日内必有暴雪大风。」

    贺灵川沉吟:「五日之内么?」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四天过去。

    这四天,白昼万里无云,夜里月明星稀,一丝儿异状都没有。

    贺灵川还是忙得跟陀螺一样,但他路过城外郊野,恰好撞见玉衡书院的孩子们出来放风筝。

    湛蓝的天空飘着五颜六色的风筝,什么型号,什么形状的都有。

    这其中也包括了他的信手涂鸦。

    孙茯苓竟然真地把那只令人窒息的风筝送出去了,也不知道弄哭了哪个熊孩子。

    啧,孙夫子的恶趣味。

    这厢玉衡城的建设还在如火如荼进行着,一刻也不停歇。

    第五天傍晚,边境忽然刮起大风。这风力能把瘦弱的姑娘带得东倒西歪。

    大伙儿还没来得及收东西,纷纷扬扬的雪就下来了。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瞧不见。

    家家户户紧闭门窗,连茵河畔的哨楼也不得不放下风雪帘。否则低温加上扑面的暴风雪,能在两刻钟内就把塔楼上的人冻成大冰坨子。

    这场风雪一直持续到下半夜,才渐渐转小。

    大雪夜也没别的消遣,城内外多数居民只能伴着风声早早入睡。

    子时将尽,守河林的士兵正靠在桌边悄悄打盹,忽然听到沙沙声响。

    大雪天,风过树丛的声音再寻常不过,他一时都不觉得异常。

    但过了十几息,这士兵突然睁开双眼:

    不对,门窗紧闭,哪来的风吹树叶声!

    他下意识看向桌面,却发现老榆树妖的四根树枝都在摇摇摆摆,无风自动。

    上级交代过,哪根树枝动了,就说明河林哪个方向有敌人靠近。

    但现在四枝全动,就说明,说明——

    「敌袭!敌袭!」

    他冲出静室,一声大吼,同时敲响了钟声。

    风雪夜,只有钟声能穿透大风。

    后方的营房一下就亮起灯光,无数人来回跑动。

    也就几十息后,河畔的树林里突然冒出一波又一波敌人,向这个军营发起进攻。

    他们借着风雪过河,来得悄无声息,实则人数超过了两千!

    要知道,此前金梼驱赶「流民」过来滋扰边界,往往也就是十几人,几十人的队伍,进来后还要分散作乱。

    像这样纠集两千余人,大喇喇正面进攻的,还是玉衡城归属盘龙城后的头一回!

    军营里也就不到二百人,平时是够用了,此刻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偷袭,一下就慌了阵脚。

    他们也没抵抗多久,就赶在被敌包围之前后撤了,堪称丢盔  弃甲,连警示讯号都没发出来。

    这处军营被端,相当于玉衡城的眼睛被废掉了。

    敌军分出小股力量追击他们,主力则继续往西。

    平时被视作肥羊的村庄,现在他们从边上经过,看都不看一眼。

    袭击军营之后,队伍才点起火把照亮前路,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玉衡城。

    不是随兴的劫掠,不是简单的袭扰。

    即便军营里有人射响箭上天,营地距离玉衡城也只有十五里。敌军全速出击,而玉衡城守备手忙脚乱,等敌方杀至,他们又能做多少准备?

    因此金梼队伍这次闪袭的要诀只有一个字:

    他们甚至兵分三路,避开路上可能出现的陷阱和阻击。

    自军营遇袭后不到两刻钟,他们就已经兵临城前,一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阻拦。

    这让他们信心更加高涨。

    玉衡城经过几个月的扩建,城门比原先加高加厚,还替换了十几门军械,黑黝黝又气势汹汹,看起来就不好惹。

    但只要尽快赶到城下,这些远程玩意儿都起不了作用。

    城门前也有护城河,不像盘龙城前的那么夸张,宽度四丈(十三米多)有余,冬季水位很低,上下落差两丈(六米多)。

    此时护城河的吊桥当然已经收起。

    贼军得越过护城河,进入真正的攻城阶段。

    相比他们的烈马奔腾,此时的玉衡城内,家家户户还在闭门抵御风雪,街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城门守军只留两个缩在门洞里瑟瑟发抖,其他人全缩回边上的营房里去,不敢站在雪地里硬扛。

    街道尽头忽然冒出两人,在建筑掩护下摸到城门边上,忽然对守卫动手!

    呜呜北风,掩盖了那两名守卫的呼叫。

    又有四、五人从角落蹿出,合力推动控制城门的铰盘!

    玉衡城的城门与盘龙城不同,立起来时就是城门,放下来就变成了河上的吊桥。吊桥的升降,就由城内门边上的铰盘来控制。

    因此,过护城河、攻破城门对贼军来说是同一件事。

    坚固的城池往往最好从内部攻破,他们对此很有心得,现在主打的就是一个里应外合。

    并且城门卫的营房开口就在墙上,内部这几个贼人往墙梯口扔了一小块黏乎乎的东西,此物见风即长,仅仅三五息就变作高近一丈、厚达三尺的怪物,把墙梯口堵得严严实实!

    此物非金非玉非铜铁,摸上去Q弹软滑像肥肉,但真正撞上去却很柔韧,普通刀斧噼来砍去,都戳不破它。

    有这玩意儿堵门,城门卫都下不来,只得趴在墙头上往下射箭。

    那几个贼人把盾顶在头上,脚下不停,用力推动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