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又无趣的宴席。”
少年点评道,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这样的宴会倒也不是第一次体验了,身为猎物的血奴或者宠侍,需要通过饮用水果和酒来调和血液的味道。
他带着矜持娇贵的笑意,轻抿了一口杯中带着芒果和菠萝芳香的酒液,感受着那股迷醉的甜美顺着喉咙一点一点滑落,在血管中膨胀,荡漾,再从皮肤中挥发出来。
那原本就天生的幽香,在这样的刺激下渐渐显现,让越来越多的血族瞳孔充血,食欲大增。
但是可以看,可以闻,却不能吃。
都是因为那该死的维瑟琳。
不知道有多少血族正在心中狠狠地咒骂着。
维瑟琳·魂歌面无表情地坐在少年身旁,晃了晃荡漾着猩红血液的酒杯,只是往日甜美的鲜血,在这一刻却变得无比酸涩。
杯中的血液又被称作贵族的餐前酒,是一些来自资质尚可,但容貌不达标或者性格太过刚烈的血奴,她们没有被摆上宴席的资格,会被囚禁起来日复一日地采血。
她们的血液在经过复杂的工序之后被制作成这样的餐前酒,对寻常血族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当然,对于维瑟琳以及其他赴宴的上位血族而言,这样的酒只能用来开胃。
“维瑟琳,你差不多显摆够了,也该开个价了吧?”
第九审判官穆德皱着眉头,眼神冷得可怕,维瑟琳一直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请求,这让她相当不满。
穆德同样承认,那少年是难得的美味,可万物都有价格,维瑟琳出身高贵不假,但她也是尊崇的审判官,对方应该多少会给个面子。
交换血奴这种事情在贵族中并不少见,对于美好的事物,穆德愿意支付一个慷慨的价格。
“维瑟琳,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一柄可以承载血之权能的魂器,我可以给你一个进入血冢的名额。”
见维瑟琳迟迟没有回应,穆德显得越发不耐,直接开出了自已的筹码。
果然,维瑟琳面色出现了变化,穆德自信满满,没有血族能抗拒进入血冢的诱惑。
血冢中沉睡着由王庭锻造的诸多魂器,大多数时候只对审判官开放,每隔很长时间,才会留出一个名额,这个筹码不可谓不重。
但维瑟琳脸色数次变换之后,还是沉默地摇了摇头:“审判官阁下,老实说我的确很心动,但这次不行。”
说完,维瑟琳隐晦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年,她也搞不清楚这位小少爷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思。
但对处在魅惑状态的她来说,别说一柄魂器,就是洛尔想要她的命,维瑟琳也二话不说,引颈受戮。
如此霸道的爱之神性,竟然会出现在一位妖精般的少年身上,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砰!”
穆德那双金边眼镜后的猩红眼眸投射出近乎实质的血光,她面若寒霜,手中的酒杯重重落在餐桌上。
在她身旁的金色卷发少年感受到那股怒放的寒意,显得越发瑟缩起来。
“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
穆德冷声质问,但维瑟琳只是摇摇头,没再回话。
“好,好,好。”
穆德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如同毒蛇般剖了一眼洛尔,眼眸中有着涌动的黑雾。
维瑟琳知道,这位第九审判官并没有放弃,或许会尝试一些盘外招,或许是通过王庭施压,也可能给自已找些小麻烦。
但不论如何,她要是以为这是一块甜美的小鲜肉,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分明是一朵无比危险的曼陀罗,任何擅自靠近的存在,都会被那无情又平等的魅力捕获,沦陷在名为欲望的深渊中。
一念及此,维瑟琳唇角微微扬起,轻笑了一声。
而这副胜利者姿态在穆德眼中则更加可恨,维瑟琳,分明是在肆无忌惮地嘲讽她……
第九审判官深吸一口气,内心的暴虐和贪婪开始疯狂膨胀,欲望上涨的同时,理性和节制消退,她开始蠢蠢欲动。
今日的宴会,可是邀请了那位新上任不久的第二审判官,哪怕自已做了某些破坏规矩的举动,但……这里可是鲜血王庭。
王庭和氏族天然对立,那位大人一定会站在自已这边,只要把维瑟琳引开,只要把她引开……
自已直接将那个少年一口吞下,折骨入腹,吃干抹净,构成既成事实,就算维瑟琳再如何恼怒,也无法在这里闹事。
是了,是了,就这么做。
穆德垂下眼帘,余光瞥了一旁瑟缩的宠侍,只觉歪腻无比,毫无食欲。
对比那一位面带微笑,镇静自若的少年,无论是容颜,还是气度,亦或是血质都弗如远甚。
欲望,无法控制的欲望正如潮汐,在这欢愉堕落的宴会中涨落,被驯服的愚者们围绕着唯一的光芒翩翩起舞。
少年微笑着,绝美无瑕的脸庞因为酒精而染上绯红的色彩,懵懂澄澈的眼神动人心魄。
他是避忌爱上的光,是情欲之神给予世界最后的礼物,是成全一切愿望,救赎一切伤痛的圣杯。
理应如此,正当如此,尘世的爱和欲望都会围绕着他,载歌载舞,纵情讴歌。
“这样好吗,就拒绝了那位审判官?”
洛尔侧过头,轻声问道,只是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笑意。
“她看起来好像很生气。”
维瑟琳注视着少年,目光幽深:“没关系的,小可爱,穆德审判官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发火,毕竟我们可是相亲相爱的血之眷族。”
这话太好笑了,以至于洛尔险些没绷住笑出声来。
当然,他经过专业训练,不会这么容易破功,这是又抿了一口杯中的果酒,眼神有种微醺的迷离。
你们最好是真的相亲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