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赵鸿昱略为犹豫,一旁的小太监安顺道:“是那个与长公主一同叛乱又反水了的王将军吗?”
李轻颜:“王将军?”
“是,是奴才说错了,就是王劲枫那小子,听说被张武将军押走了,也不知是关在刑部还是大理寺的大狱里头。”
赵鸿昱道:“阿颜是在担心他吗?”
李轻颜点头:“是啊。”
赵鸿昱不悦道:“阿颜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终究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唉!”
李轻颜故意道。
赵鸿昱疑惑地看着她:“阿颜不是很恨他吗?当真对他余情未了?”
“余情倒没多少,只是,有点不忍心罢了。”
“那朕许他高官如何?”赵鸿昱似笑非笑道。
“皇上若觉得他是人才便用,这是皇上您的权力。”李轻颜不置可否,二人说话就像在打机锋,心中却是谁也不相信谁。
李轻颜隐隐有种猜测,只是没得到证实,又觉得太不可思议,所以,顺着赵鸿昱的话往下说。
赵鸿昱拍拍她的肩道:“朕选阿颜为后果然没有错,你总能顾全大局。”
说完便往前殿去,还有许多政事需他处理,小太监安顺瞅了李轻颜一眼,忙跟了上去,他是王府的人,很小时就服侍赵鸿昱,与李轻颜也相熟,他如今能接替祥福的位置,李轻颜倒不意外,只是,祥福是太监总管,不是只服侍人就可以了,后宫之中,许多事都是他打理掌官的。
“娘娘。”芍药愤愤道:“莫非那姓王的,是替皇上做事的?”
这丫头,何时变得如此机敏了尖锐了?
“你觉得有可能吗?”李轻颜微眯了眼问。
“不知道,直觉有可能,但又不能细品,正常反应下是不可能的。”芍药道。
“不过,若真是呢?”她又自言自语道:“以前姑娘给的画本子里,就说男人为了权利,是什么都可以利用的。”
“嗯,你是人间清醒。”李轻颜拍拍小丫头的脸颊道。
“走吧,外头的事我得处理一下,以后真当了皇后,可就不自由咯。”
刚走出乾清殿,就见皇贵妃宫里的人等在外头,一见李轻颜便跪了下来:“娘娘,我家主子请您过去一趟。”
诩坤宫里,皇贵妃半卧在软榻上,看起来病恹恹的,见了李轻颜便挣扎着要起来:“阿颜……”
李轻颜忙上前按住她:“娘娘可是病了?快躺下休息。”并为她把脉。
“只是忧思过度,多养养就会好。”皇贵妃的身体并无大碍,皇帝突然驾崩,她是无子的妃子,又是皇贵妃,与皇后之位只差一步,很有可能会逼着陪葬,应该是吓的。
“阿颜。”皇贵妃握紧李轻颜的手:“本宫听说,你……你是皇后了?”
李轻颜摇头:“皇上还未登基,只是初步议了此事,还不一定,一切皆有可能。”
皇贵妃摇头:“非你莫属,任谁也没有你更合适,大梁朝若有你为皇后,往后几十年将国力昌盛,河晏海清。”
“臣妾担当不起贵妃娘娘如此夸赞,阿颜也只是普通女子一个,哪有那样的能奈。”
皇贵妃道:“并非虚赞,阿颜,你最是正直良善,又有治国之能……”
她突然咳嗽起来,而且一咳便不能停,甚至咳出血来。
李轻颜忙再给她探脉,皇贵妃却缩回手,挣扎着不让,眼看着她情况愈发不对,李轻颜急了,让人按住皇贵妃:“娘娘是不是服了不该服的东西。”
皇贵妃跟前的嬷嬷扑通跪下道:“娘娘,主子她……不想活了,您快快救救她吧。”
皇贵妃不到四十,身体素来康健。
细查之下,她果然服了毒。
“这是为何啊。”李轻颜忙给她服下百消丹,幸好只是普通的砒霜,用百消丹便可解毒。
服过药后,皇贵妃好多了,泪流满面:“阿颜,你莫怪我,我非要设计陷害你,只是……只是心有牵挂,想你出手相帮,不得已而为之。”
“娘娘有何牵挂?”李轻颜问。
“我不怕死,对这个世界也没有太多留恋,只是……舍不得一人。”皇贵妃眼神变得迷离,似乎想起过往的美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本宫原是崔家女,但非嫡支,父亲少时犯过错,被崔家逐出家门,机缘巧合之下,他成了徐家子,用心读书考取功名,官至吏部侍郎。”
皇贵妃之父竟有这样的过往,崔家与李家同是五姓七望之一,世家规矩大,也不知他当初犯了何事,竟被逐出门墙。
“崔家有训,族内女子不得入宫为妃,可父亲为了一雪前耻,非要让我入宫,入宫前,我原有个心仪之人,我们两情相悦……”
大致清楚了,皇贵妃放不下的就是初恋情人。
“不知他在何处?可娘娘如今身份……”
皇贵妃将李轻颜的手抓得更紧了,两眼发红:“我知道,我并不想为难你,反正是要陪葬的,我活不久了,不如先死了,死后一把火烧掉,然后请你把我的骨灰带出宫去,送给那人,就说阿音此声辜负了他,来世再报答。”
又是个苦命的女子,被父亲当作往上爬的工具送进宫里,生生与爱人分离,一辈子在宫庭的勾心斗角里活得辛苦艰难,无儿无女,临到了,还要被活埋陪葬,这世界对她何等残忍,她是早已厌倦了宫里的生活,又岂愿死后还与皇帝纠缠,巴不得远离了这金色的樊笼,下一辈子与她爱的人在一起,这样的愿望,当真悲哀又卑微,可既便如此,自己也难以一口应承。
“娘娘……”皇贵妃翻身下榻,跪下哭道:“求求你了。”皇贵妃说着就拜,芍药忙拉住她道:“您是皇贵妃,如此不是在折我们娘娘的寿么?这若让外人看见,会怎么说我家娘娘?她还未入主坤宁宫,就欺凌先皇妃子,您这是在求人,还是在往我家娘娘头上扣屎盆子?”
芍药的话来得重,皇贵妃呆了呆道:“我……我并非此意啊。”